“学生受教了。”

李忠冲着林渊拱了拱手，满脸笑容的说道。

这个父辈荫职的锦衣卫跟其他虚职衙门不同，一上来就掌管缉拿、刑名、监督等重权，恐怕并非是为了激励那些官吏上进。

毕竟这样一个衙门虽然不算正规编制，但是权力却比不少正编衙门都要大，林渊若是六十年之后才启用这个衙门，那林渊也不可能连续身不染血的打垮两任北境王，所以锦衣卫初启，必然会有一批猛人被抽调入内，而且还要干出一番大事业的。

再联想到锦衣卫的职权，李忠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仿佛看到不远的将来，北境人头滚滚的画面一般。

“另外，本王在这里等你，还有一件差事要你去办。”

林渊的异色双瞳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安静地凝视着李忠。

李忠沉默了片刻，脸上忽然泛起了一抹淡淡的苦笑，说道：“龙王大人该不会要学生来接任北境王的头衔吧？”

虽然李忠脸上的是苦笑，但是这个笑容分明比哭还要难看。

先是雷樊，再是胡岩，两任北境王几乎是一前一后落马，这个阶段的北境王府虽然依然能够震慑北境各方势力，但是却已经跟北境王这个名义上的主人没有半毛钱关系了，北境王这三个字放在北境，可能还没有林渊随意点将推上来的人好使。

而且，作为北境王府中最为贴近林渊想法的李忠，自然很清楚林渊所做的着一切，其实都是铺垫罢了，他要的北境压根就不是家天下，等林渊可以放任北境自由发展的时候，估计只有如今才刚刚推行没多久的北境新律有权威了，像什么官吏、王爷、勋贵之类的名头都没有用处，顶多能荫子嗣一个锦衣卫的头衔，到时候有没有空缺给他们补还是个问题呢！

“是。”

林渊也没有跟李忠弯弯绕的意思，非常淡然地点了点头。

李忠脸上的笑容愈发难看了起来，声音几乎哽咽：“龙王大人，没这么玩人的！

学生这头驴还能拉磨呢！”

林渊要的是法治北境而非王治北境。

单凭北境王的这个王字就知道，这个头衔从神武皇朝颁布的那天起，继承这个爵位的存在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尤其是如今神武皇朝的情况一日好过一日，等乱象皆平，北境还是要继续对神武皇朝俯首称臣，所以林渊打击王权的想法才会愈发强烈起来。

毕竟在北境这一亩三分地上，北境王说话都不好使，管你是什么皇朝之主、钦差大臣，结果都是一样的，北境这边愿不愿意配合，还得看林渊点不点头。

至于林渊的权威？

不好意思，林渊可不是什么北境王，他是黑水龙王，神武皇朝册封的北境正神，同时也是对北境商会有着绝对控制权的财神爷，无论哪个身份都跟凡人不搭边，等王权没落后，林渊在北境才会有更重的话语权，毕竟谁不听话，谁就没饭吃！

“本王想来想去，能够胜任这最后一任北境王的人，只有你了。”

林渊却是没有理会李忠的牢骚，而是满脸认真的看着李忠，声音都低沉了不少。

“学生可不想当个有名无实的北境王，更不想成为神武皇朝用来制衡龙王大人的棋子。”

李忠非常光棍的冲着林渊摆了摆手，沉声道：“若是龙王大人非要学生接任北境王，还不如现在直接给学生一个痛快的便是，何必让学生去受那份屈辱？”

李忠千里迢迢的来北境投奔林渊，本来就是想干一番大事业的，自然不可能在自己事业刚刚起步的时候就糊里糊涂的接手一个看起来很高大上，实际上却会成为垫脚石的爵位。

他大老远过来，也不是为了自取其辱、自讨苦吃的不是？

尤其是李忠对林渊的想法已经摸到了一些门道，尤其是开始推行土地清丈项目以后，他甚至都不需要去思考都知道林渊正在编织一道密不透风的大网，各个衙门、官吏、虚职、妖帝会组成这张大网，大网之下是北境子民，大网之上便是林渊，只要林渊没有失去民心，那么他在这张网中央的一举一动，都会精准的反馈到大网所笼罩的各个区域。

这些将职权分的很细的衙门，看似分散了各地方官府的权能，让往日里威风凛凛的大老爷们成了被拔去爪牙的猛兽，但却进一步稳固了位居中央者的权力。

各部门细分职权，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有人想搞事，一个连坐制也能让其余不想受牵连的存在直接站出来举报他，更何况还有妖帝会、锦衣卫在旁边盯着，人家锦衣卫的那些少爷可是眼巴巴的等着各个衙门的官吏出事，他们好疏通关系补进各个部门了。

别看如今的锦衣卫只是补武职，但是地方衙门里的武职可不少，而且补进了衙门，便不再是锦衣卫的一员，自然不会再受规则制约，使点劲干出点政绩来，升迁还不是指日可待？

当然，等他们补位进去，新的锦衣卫和没有补进去的锦衣卫，也会死死的盯着他们。

只要林渊能够将锦衣卫跟妖帝会这两支力量拿捏的明明白白的，北境的官场更迭就会是一个永远的良性循环，谁都不敢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犯错，自然会对林渊的指令严格执行。

“本王又不是要你的命，更不是为了折辱你。”

“北境王的权在雷樊倒台之后，就已经丢的七七八八了，要不然胡岩也不会因为本王一句话就被吓得老老实实的呆在顺宁城，你以为他是不想出去，还是不敢出去？”

“还有北境王的脸面跟威风，不是在你李先生的算计下，也已经丢尽了吗？

你出去打听打听北境子民，那个听到‘北境王’跟‘胡岩’的时候，不朝地上啐一口唾沫？”

林渊的异色双瞳宛若会说话一般带着笑意，沉声道：“作为打垮了胡岩这个恶人的李先生来接任北境王，不是最合适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