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大人信得过末将?”
李忠胜双眼圆睁,望着忽然变了性的林渊,疑惑之色毫不掩饰。
雷樊这种放在什么岗位上都能用、好用的存在,都因为僭越之事被林渊一撸到底,最终还被血神教给悬尸山门,他这种只会带兵打仗的武将,在林渊心里的地位自然比不上那些全才,而且这一趟出去就意味着放马圈地,别看征南军三百万满编,等战役伪声,他麾下的兵马超过数千万都不是痴人说梦。
手里掌握着如此多的兵马,但凡他有点什么小心思,对于林渊来说都是足以致命的打击!
而且,就算他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又如何?
他又不是什么万古一遇的绝世名将,不可能掌控数千万兵马都如臂指使,真到了林渊希望的那个时候,他甚至都不能保证自己麾下全都守规守距,更何况,那些本来就是因为落败而投靠到他麾下的降军呢?
沉默了半天,李忠胜也没有得到林渊的回答,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林渊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点将台。
“军团长还看不出来么?”
“龙王大人,这是让您腾位子呢。”
李忠胜带着的两名亲卫之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眼中精芒一闪而逝,沉声道:“妖兽们与北境和平相处,所以北境如今并不需要多少军队,一支镇北军便足以,我们征南军的这个编制一开始,就是为了吓唬南方的某些人,最开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今又到了需要的时候,我们自然就该发挥其他的作用了。”
“你是说……”李忠胜被亲卫提点了一句,忽然想明白了林渊的意思。
抢地盘固然是林渊的出发点之一,最主要的还是让征南军开拔,腾出营地训练另一支兵马。
最近这段时间林渊都没有什么扩军的心思,所以这支即将占据征南军营地的新军,也就只有李忠身边的星陨军了,在北境王府有李忠这位推动土地改革的大佬罩着,顶端人物中,还有林渊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燕兴池撑腰,就连神武皇朝那边,都有不少星陨军走出来的骄兵悍将愿意给他们行方便,这支新军的起点,一开始就高出他们太多了!
“这也太胡闹了吧?”
李忠胜双拳攥紧,目光中喷射出愤怒的火焰,沉声道:“这个林渊到底将皇朝册封的北境王当成什么了?”
李忠胜到底是出身于神林军,除了日复一日的训练与兵法课程之外,他接受最多的便是教官给他们灌输的忠君思想,所以李忠胜、张启林这一代人,对于雷秋生的忠诚毋庸置疑,只是他们到北境之前,得到的命令就是绝对忠诚于雷樊,看到了这里的变化之后,他们才觉得,林渊走的道路才是正确的,再加上有神武皇朝的册封诏书,这才压下了心中的不满。
可是他们对林渊的忍让也总归是有个限度的,如今雷樊已经亡故,北境走上正轨,林渊干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卸磨杀驴,要彻底打垮北境王这三个字对北境的影响力,这种举动,跟将皇朝最后一块遮羞布扯掉还有什么区别?
值钱开口提点李忠胜的亲卫却是快步上前,一把按住李忠胜的肩膀,苦笑着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军团长不可,您应该知道那条黑蛟的性子,它认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您现在为胡岩求情,不但救不了胡岩,反而会折了自己,而且……”听亲卫欲言又止,李忠胜微微皱起了眉头,喝问道:“而且什么?
这里是我的军营!
不会有妖帝会的探子,有什么话,你就放心大胆的说!”
“而且,胡岩那厮的确也是做得过分了一些,北境土地改革一事,即便属下也觉得,这是件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的大好事,没了世家在其中节制,王府每年的收入也会层层提高,王府有了足够的钱粮才能继续开拓更多的土地,供养更多的人口,让整个北境越来越好。
如果黑蛟此举能够在整个神武皇朝推行,那么再过两、三代人,我神武皇朝的国力绝对能够超越其余六大皇朝,就算他们拉上横断山脉的妖兽,也不可能在经济、军事力量上胜过我们。
而胡岩身为北境王,不可能看不清这一点,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同意执行黑蛟的新政,可是胡岩嘴上是那么说的,做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属下听说李忠到任的第一天,胡岩就想设宴宴请李忠,介绍他与那些世家家主们认识,目的就是为了拖延,甚至不执行这条新政。”
亲卫微微俯身,眼中的杀意流转,寒声道:“那条黑蛟身为妖兽,尚且知道为北境子民谋取他们应得的福利,胡岩作为北境王,却只看中世家那点蝇头小利,凭这一点,胡岩就该死!”
“可是……”李忠胜张了张嘴,气势上却弱了几分,低声道:“我说的不是胡岩的对错,现在,皇朝对于北境的掌控力越来越弱,军团长若是为了胡岩的事情跟黑蛟争论,只会让军团长也陷入这场旋涡之中,于我们并无任何好处,还不如留下有用之身,等待王师北上之日!”
李忠胜双手环抱在胸前,细细沉吟了片刻,忽然摇了摇头,面色无奈的说道:“你以为那条黑蛟到了这一步,还能够放过我们这些对神武皇朝心怀忠诚之人吗?
胡岩好歹还是为了自己家的那点利益,我们……
在黑蛟眼里,从始至终都只是威胁而已,我甚至觉得,黑蛟这一次让我领兵往南,就是为了除掉我!”
亲卫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说道:“军团长,这件事的确是个危机,以我们的能力,想约束征南军都已经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了,如果将战线拉到整个北方,麾下的各部队不趁机叛乱都算是佛祖保佑恶,所以干得好不好,黑蛇都有理由拿我们问罪,但……”说到这里,亲卫话锋一转,冷笑道:“这又何尝不是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