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怎么了，小宝？”

李相夷的声音在方多病耳边萦绕，点点热气吐露，让他觉得耳边温软。

他心下颤颤。

其实方多病脑子一直清明的很，只是自入了幻境后，脑中一直闪过什么画面。

一片血红。

他想要看清那一闪而过的画面，却根本抓不住。

那片血红在他脑海中闪过，却又不就此消失，而是逐渐清晰。

叫他头痛。

他以为是幻境秘术所致，想着只要想办法离开了幻境便会没事了。

直到看见那假货顶着李相夷的脸，身穿艳红色的衣裳，躺在红色的床榻之上的时候。

记忆一点一滴回笼在他脑海中。

他终于记起。

记起了个彻底。

脑海里那一片血红的场景变得清晰。

这个幻境是根据他的记忆所制造的。

他见过这片血红。

是穿着红衣的李莲花。

不，不是红衣。

方多病看得清晰。

是李莲花身上的血，染红了那件白衣。

他倒在地上。

地上也全都是他的血。

方多病整个人都是懵的。

脑海里突然多了无数无数的记忆。

其他的都无甚重要。

只是那一抹血红，刺痛了他的眼睛。

好多血，好多好多血。

李莲花该有多疼啊。

方多病的眼睛霎时盈满了眼泪。

他记得他蓦地冲出去，将那人冰冷的身躯捞至怀中。

刹那间，独属于李莲花的气味和刺鼻的血腥味一起涌入他的鼻间。

向来能说会道的那张嘴此刻苍白不堪。

方多病恨不得他再说出个谎来，这不过又是他耍自己玩，想要甩开他的把戏。

这么久以来，方多病早都换下那些昂贵的衣裳，取而代之的更加利落便利的布衣。

此刻他好后悔，为什么没能穿着柔嫩绵绵的衣裳。

抱着李莲花也叫他软和点。

他的衣服真不好，一点也不暖。

连李莲花的手都暖不回来。

自己的手也暖不起来。

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着方多病的脑海。

好不容易寻找到李莲花的惊喜，在一刹那被巨大的恐慌冲散了。

李莲花那苍白的薄唇轻颤，好像是在说些什么。

方多病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急忙凑过去想听清他的话语。

嘴唇也小心翼翼地上下开合，轻声细语怕扰了怀中人。

“你说，我听着。”

他的眼睛与李莲花对上。

看清对方眼里的迷蒙和模糊，他才想起来碧茶之毒的下场。

毒发入脑，失去五感，最终成为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疯子。

所以，李莲花，看不清他。

也不知道他是何人。

方多病张了张嘴，想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也哑的吓人。

“我带你去找关河梦。”

没想到一直没什么动作的李莲花却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他呢喃着两个方多病根本听不清的字。

等方多病侧过头，将耳凑得更近想要听清时，他却又不说了。

方多病转回头才发现，李莲花已经阖上眼靠在他怀里。

好像睡着了。

但方多病知道不是。

他失去李莲花了。

那个会敲他的头的李莲花，那个叫他“方小宝”的李莲花。

他失去他了。

方多病失去李莲花了。

从这段叫他痛苦的回忆中回神，方多病轻轻离开怀抱，看着仍然耐着性子等他的李相夷。

再次将头埋入他的肩窝。

熟悉的气味再次萦绕鼻间，这一回，没有刺鼻的血腥味。

“没事。”

“没事了。”

李相夷坐在中庭主座上，看着罗宇在他面前哆哆嗦嗦。

他眯了眯眼，吓得罗宇直接下跪认错：“李门主，是在下猪油蒙心做错事，不该拉方公子入幻境的。是林舒！林舒指使我的！你要是想指认他我绝对配合啊！”

“掩月宗的人？”

罗宇一僵，连忙点头称是。

“林舒指使你，在幻境中做了些什么。”

罗宇身形彻底僵住。

在幻境里，用您的模样引诱方公子，想要与之被翻红浪，**，但被他识破没能得手。

这些话，一个字也不能说啊！！

若是说了，罗宇很确定这位天下第一会直接取了他性命的。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脑筋一转：“在幻境中，用金银财宝引诱，但是方公子心境沉稳，丝毫不被**，实在是吾辈楷模啊！！哈哈……”

李相夷嗤笑了下，罗宇顿时不敢吱声了。

“掩月宗秘术，可知道内心深处的渴望，破解办法是施术者自行退去幻境。”

或者中术人从头到尾没被引诱到。

李相夷没说完，而是看向仍然跪在地上的罗宇。

他的语气并不凶狠，却不怒自威：“我徒弟并不是爱财之人，你在幻境中引诱他的究竟是什么？”

方多病回来的时候状态不对，李相夷能感觉到。

他拥住自己的力气很大，仿佛他会忽然不见，害怕他就此消失似的。

而且李相夷看见，自家小宝向来清明的小狗眼，盛满了悲伤与破碎。

究竟看见了什么？

居然惹小宝伤心至此。

他眼瞧着下方的罗宇，一句话轻飘飘地落下：“你若是不说，掩月宗我怕是要走一趟了。”

罗宇连忙摇头。

若是这尊大佛去了掩月宗，他做的事全都暴露，被逐出师门不说，掩月宗更是别想清静。

届时，宗主的怒火肯定是压在他身上了，他更别想好过。

他连忙道：“我都说，我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