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
丁眇眇坐在长椅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打石膏的丁墨吹。
还好只是骨折,要是真的骨头断了的话,估计妈妈会直接用眼神杀死她。
到了医院她才从妈妈那里得知,下个星期,哥哥在大学有个研讨会要参加,直接关系到他是保研,还是出国深造。
为了让她不自责,所以干脆没跟她说。
丁眇眇眼睛通红,心里憋得难受,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出来。
她太讨厌这种拖累别人的感觉了。
比自己一个人在后面走,还要可怕。
“怎么看上去好像是你受伤了一样?摆着幅苦大仇深的表情。”丁墨吹刚打好石膏,就直接下了地,走出诊室,跑到丁眇眇旁边坐下,调侃了她一句。
丁眇眇连忙站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扶他,“你小心一点,别碰到了。”
丁墨吹笑她的小心翼翼,“又不是伤到了脚,没这么矫情。”
“……反正你小心一点。”
丁眇眇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他贫嘴,低了低头,安静地坐了下来,尽量离他远一点,害怕伤到他的样子。
看丁墨吹打完石膏就跑了出去,丁妈还很担心,怕他又出什么岔子。
要不是医生要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她也就追在他身后出来了。
丁眇眇看到丁妈一边听着医生的话,眼睛还时不时地往丁墨吹这边瞟,就知道她是怕哥哥跟自己在一起,又会被自己的『毛』手『毛』脚给伤到。
索『性』就离得再远一点。
虽然显得生疏,至少不让他疼。
丁墨吹脸『色』一沉,语气十分不悦,“你怎么回事?我是瘟神吗,离我那么远?”
丁眇眇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落,“我怕我等下『毛』手『毛』脚的,又碰到你受伤的地方,你就好不了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
丁妈拿着一张处方单,急匆匆从医生办公室走了出来,刚好听到丁眇眇那句“好不了了”,眉头一皱,训斥道:“都要过年了,还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想咒你哥哥啊?”
“……我不是。”丁眇眇抬头想解释,直接被丁妈不耐烦地打断了。
“你反正呆在这也没事,去帮你哥哥把『药』给取了。”丁妈把手里的处方单递给丁眇眇,直接在丁墨吹身边坐下,“快去快回,我们就在这等你,把『药』拿了我们就回家。”
丁墨吹喊了一声,眼睛一直看着丁眇眇,“她路痴得很,找不到路的,她在这里陪着我,您去买『药』吧?”
听他这么说,丁妈眉头皱得更紧,看了丁眇眇一眼,刚想说话,就被丁眇眇给抢了先。
“不用不用!就让我去跑腿吧!”
见妈妈诧异地看着自己,丁眇眇讪笑了一声,摆了摆手,“我知道取『药』的地方在哪里,要是找不到我就问问护士。”
说完,还不等丁妈说话,她就把那张处方单揣进兜里,转身就跑走了。
见丁眇眇一下子就跑得没影了,丁妈忍不住埋怨了几句,“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一天到晚都炸炸呼呼的,这『性』格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不知道考不考得上好大学。”
“妈……”
丁墨吹忍不住喊了一句,“你别老是这么说她给她这么大的压力,她本来就把好多事情都放在心里,你跟爸爸的问题都没有解决,就不要再把你们的情绪撒到她身上了,她才多大?”
丁妈听他这么说,嗔怪了一声,“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就有多大似的,还在这里教训我来了!”
“你妹妹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不就是小女孩发发脾气,矫情一下嘛?我跟你说,你越是这样惯着她,他尾巴就越能翘到天上去,指不定以后还要给你带来什么大麻烦!”
眼见她越说越多,要指责起丁眇眇最近的所作所为起来,免不了还要问起她的学习状况,到时候知道了她的数学成绩,基本上就是火上浇油。
丁墨吹突然“喝”地一声打断她,“遭了!妹妹是不是没有带钱?”
丁妈被吓得一愣,伸出手就打了他的肩膀一下,“你怎么现在就跟你妹妹一样,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丁墨吹没有管她,站起身子,从钱包里面拿出一点钱,就要往丁眇眇刚才离开的方向走去。
丁妈连忙按住他,另一只手拿出自己的钱包,示意丁墨吹坐下来,“你受伤了就呆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妹妹送,你在这里乖乖等我们,不要『乱』跑,听到了吗?”
丁墨吹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重新坐回到板凳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在妈妈眼里,你们永远都是小孩子,虽然你比你妹妹靠谱一些,但也还是孩子脾『性』,没有妈妈照顾你们,你们怎么可能生活得这么安逸?”
丁妈根本不给他『插』话的机会,从钱包里面拿出钱,塞进上衣口袋,然后把钱包塞进手提包里,让丁墨吹看着,就径直去找丁眇眇了。
这里是市里最好的医院,修得非常大,各科各室也是五花八门的。
楼层间层层叠套,很多房间挂牌都是专业术语编的号,丁眇眇走了没几层就眼花缭『乱』,有些分不清。
她本来就路痴,方向感极弱,穿梭了几层之后,原先在医院里大门口已经看过,并大致记在心里的地图,一下子全变得模糊起来。
她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医院里面打转,明明觉得没有记错路,但是走过去就是不对。
那些房间门口上挂的牌子,怎么看都不像缴费科,写着什么放『射』化疗,一些她完全看不懂,甚至都回忆不起来的术语。
有的人表面看着风光,心里其实已经开始着急。
她云淡风轻的在医院里面走来走去,看上去非常忙碌,实际上已经『迷』路了。
突然觉得妈妈对他的判断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冲动,头脑发热,做事不计后果。
现在好了,没头没脑地冲了出去,说是要给哥哥缴费,结果连地方都找不到,可能还要麻烦他们来接自己。
想到这里,丁眇眇就有些垂头丧气,她往口袋里面『摸』了『摸』,突然发现自己也没有带手机。
“唉……”
她叹了口气,感慨她真的是什么事都做不成,什么事都做不好。
本来想随手抓住一个护士问问,看『药』房怎么走,医院的护士人都很好,都是些人美心善的小姐姐,她问路的时候,她们都很热心的告诉她怎么走,但是丁苗苗听不懂她们的指路方式,那些东西南北方向,她一点都听不懂。
丁眇眇有些绝望,在弯弯绕绕的走廊里面到处『乱』撞,还要避免自己不撞到那些病人。
终于在像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十几分钟之后,她体力也有些透支。
毕竟上楼下楼,来来回回折腾,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事情,这对一个跑800米都要丢了半条老命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年加起来的运动量。
她喘着粗气,随便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靠着冰冷的墙壁蹲了下来。
现在好了,她连回去都不知道怎么回去了。
这个医院怎么还分各种部门,各种院与院之间居然不是一样的楼层,是两栋相互独立的大楼层层叠叠的排列在一起。
每个大楼都长得一样,但是又不尽相同,她根本就分不清自己是在哪一栋大楼里面的哪一间,别说去找到缴费处拿『药』,也更别说按照原路返回去找到妈妈和丁墨吹了。
万念俱灰。
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在她耳边响着,眼前是就算低着头也能看到的形形『色』『色』的身影。
丁眇眇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医院里面永远没有冷清的时候。
就算是病人少的时候,医生和护士也都是行『色』匆匆的。
也许因为是干着跟生命挂钩的工作,所以他们脸上总是写满了忙碌的情绪。
至少大部分医护人员都是这样,忙前忙后,累成狗。
那么她一个什么事都干不成的人,又到哪里去实现自己的价值,体现自己能够帮助别人的能力呢?
丁眇眇突然有些颓丧。
因为不够优秀,而时常感到无力彷徨。
甚至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