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抱着秦青的猫坐在顶楼休息区。
落地窗外飘来一朵巨大的乌云, 盖住了天光,四周的灯有所感应,一盏接着一盏亮起。许多人抱着文件匆忙走过, 留下一串沉闷的脚步声。
也有人驻足,站在某棵绿植后, 安静地抽烟。
闻到周围飘来的烟味,白石皱起浓眉,显得极其不耐。
坐在他对面的陈子兴酝酿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白先生, 您要喝咖啡吗?我去帮您泡一杯?”
之前他觉得白石很危险, 不太敢靠近。但经历了刚才的事,亲眼见到白石随随便便就能帮秦青找来朱晨风的资源, 他的心态产生了微妙的改变。
与白石搞好关系,进而变成朋友, 或许会为他的事业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白石取出一支烟点燃,冷淡地拒绝:“不用了。”
瞥见秦青的猫想要跳下沙发溜走,他伸出手臂一把将之抓住,摁在怀里。
“你往哪儿跑?嗯?”对着一只猫, 白石的语气却完全不显得冷淡, 反倒带上了一丝温柔,自语道:“把你搞丢了, 秦青还不得缠着我哭?”
996没有办法挣脱男人铁钳一般的手, 只能消停下来。
白石冲它吐出一口烟雾, 戏谑地笑了笑。
996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你吐什么吐, 有本事给爷爷点一根烟!你爷爷我抽烟喝酒烫头的时候, 你还没出生呢!”
白石听不懂996的喵喵叫,只是用力撸了撸胖猫的脑袋, 瞥向一旁脸色发白的陈子兴。
“秦青的姑姑跟郑桥松是什么关系?”他沉声问道。
陈子兴想了一会儿,斟酌道:“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听秦青偶尔提过几句。郑总小时候走丢了,被秦青的姑姑带回家照顾。秦青的姑姑还供郑总读了高中和大学。”
“原来是那时候的事。”白石露出了然的神色。
郑桥松高一放暑假的时候出去旅游,被拐带了,直到大二才被郑家找回来。那时候他已经在好心人的资助下考上了国内最顶尖的大学,而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却因为泡妞酗酒,把自己玩废了。
郑桥松强势回归,很快就控制了郑家的产业,把他父亲撵出了公司。
据说郑桥松是因为被人贩子打伤头,失去了记忆,才会流落在外。但白石调查过这件事,知道一些内幕。
郑桥松从未失忆,只是暂时蛰伏起来等待反杀的机会。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是他暗地里找人给玩废的。
他被人贩子下药绑走,全都拜他父亲的情妇所赐。据说那些人贩子还跟器官贩卖集团有联系。
当时大约是秦青的姑姑救了郑桥松,否则郑桥松早就死了。难怪他对秦青那么照顾。
“缘分不浅啊。”白石吐出一口烟雾,心情不爽地呢喃一句。
就在这时,秦青从郑桥松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泪珠在微红的眼眶里打转,看上去仿佛快哭了。他轻轻关上门,背部抵着门板站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走向休息区。
“怎么了?被骂了?”白石立刻杵灭香烟,抱着996大步迎上去。
秦青接过996,然后低下头,用猫猫背上的绒毛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996:“……小老弟,你没有纸巾吗?”
白石捏住秦青尖尖的下巴,迫使对方抬起脸,语气很不爽:“郑桥松跟你说什么了?”
秦青摇摇头,甩开白石的手,然后举起996,又用胖猫的毛毛擦了擦红彤彤的眼睛。
996:“……幸亏我不是一般的小猫咪,不然你的眼睛肯定会感染寄生虫。”
秦青僵了僵,这才把996放下,抱进怀里。
白石的身材很高大,当秦青低下头时,他根本看不清秦青的表情。他不知道小孩有没有哭,是不是很伤心,于是只能弯下腰,垂着脑袋,贴近了去看小孩的脸。
“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他用指腹揉了揉秦青微红的眼角,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秦青转过身,避开他的碰触,摇摇头:“我不要你的资源。”
他也跟着转了转身子,继续弯着腰,低着头,尽量用水平的视角去看秦青。他不想让身高差拉开自己与秦青的距离。
陈子兴心情复杂地看着白石。面对自己的时候,这人一脸的冷酷与不耐,面对秦青,他却折下腰,低了头,像呵护孩童一般释放着温柔。
秦青再度转身,避开了白石凑过来的脑袋,不愿意回答。
但他转向哪里,白石也会跟着把脑袋追过来,深邃的眼眸里满是关切和包容。
“是郑桥松不准你跟我要资源?”白石猜测道。
秦青点点头,露出羞愧的表情:“他说我堕落了,为了资源随便叫人爸爸。”
“这就叫堕落?我给你资源,你跟我睡觉,那才叫堕落。懂吗?”白石的喉结上下滚了滚,莫名觉得口干舌燥。
秦青苍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瞪着湿漉漉的眼睛,凶巴巴地呸了一声:“你想得美!”
白石也觉得自己想得挺美,于是戏谑地笑了。
“郑桥松又不是你爸爸,你听他的干嘛?我给你的资源,你拿着就是了。”他捏住小孩尖尖的下巴,左右晃了晃小孩终于染上一丝血色的脸。
“外面的人都说我没本事,只知道找郑桥松要资源。他们都很鄙视我。”秦青难过地低语。
他看上去无忧无虑,整天傻乐,其实私下里什么都知道。
“我问问你。”他越发压低腰杆,额头贴着秦青的额头,手掌压着秦青的后脑勺,低声问道:“这家公司的艺人,哪个不找郑桥松要资源?”
“所有人都在争抢郑桥松的蛋糕,凭什么你不能抢?抢不到的人才是没本事。抢不到的人才会在背后说这种酸话。你没发现吗?你被一群没本事的人PUA了。你如果真的信了他们的鬼话,放弃到手的资源,你就是个傻瓜。”
秦青微微抬头,看向白石近在咫尺的脸,灰败的眸子一眨一眨,渐渐焕发出神采。
“想通了吗?”白石把覆在秦青后脑勺的手,慢慢移到了对方冰冷的脸上。
他用粗糙的指腹揉了揉秦青嫩嫩的腮帮子,温柔低语:“你只是一个艺人,不是资方。你不靠公司给你找资源,不靠朋友帮忙牵线,你难道还能自己产饼?你能从我这里拿到朱晨风的资源,靠的是你自己的本事,郑桥松凭什么不允许?行了,别想那么多了,我回头找朱晨风拿剧本,你好好看看。”
白石直起腰,拍了拍小孩毛绒绒的脑袋。
秦青被哄得晕晕乎乎的,差点就以为自己真的很有本事。
陈子兴收回担忧的目光,自嘲一笑。是啊,秦青能轻而易举地从郑桥松和白石这里拿到资源,是他自己的本事,别人学都学不来。
秦青咧开嘴,高兴地笑了,然而只是一瞬,他就清醒过来。
他终究还是忘不掉郑桥松的那些质疑。现在的他只是郑桥松的一个附属品,活在对方的施舍里,所以连同他的爱也被看成了基于物质而产生的贪欲。
如果他换一个人依附,事情只会变得更可笑。在郑桥松眼里,他永远都无法摆脱拜金贪婪的形象。
想到这里,秦青大步朝电梯口走去,拒绝道:“我不要你的资源,我自己去找朱晨风。”
“朱晨风不可能答应你。你爸爸都叫了,不拿资源不觉得吃亏吗?”白石迈开长腿追上去,劝说道。
“我有办法让朱晨风答应。”秦青很笃定,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握住白石的手腕,不高兴地勒令:“你现在也叫我一声爸爸,我就不吃亏了。快叫!”
白石哭笑不得,用力揉了一把小孩的脑袋:“我叫你祖宗行吗?小祖宗!”
秦青装模作样地撇撇嘴,然后才狡黠地笑了。
陈子兴也追上去,心里有些不以为然。秦青能搞定郑桥松和白石,却绝对搞不定朱晨风,那个人脾气最是倨傲,看谁都不顺眼,影帝影后到了他跟前也得伏低做小。
圈内得罪过他的人基本上都被封杀了。像秦青这种还能蹦跶的都是因为后台太硬。
朱晨风早就说过,他不想再看见秦青。如今秦青主动去找他,两人一定会产生冲突。
以往要是发生这种不可控的情况,陈子兴早已给郑桥松打去电话,求他来处理。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陈子兴拿出手机却始终不曾拨号。
他甚至隐隐想着,就让秦青去找朱晨风好了。秦青活得太顺利,所以才会越来越任性。叫他撞一撞南墙,好好地疼一阵子,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通讯录已经打开,指尖也触到了“郑总”二字,但陈子兴眨了眨暗影浮动的眼,又把手机塞回了裤兜。
郑桥松的助理却在身后叫住了他:“秦青,你稍等,郑总找你。”
走廊对面,郑桥松打开办公室的门,招手唤道:“秦青,你过来。”
梁老师站在他身后,笑容和蔼地冲秦青点点头。
白石浓眉紧皱,冷笑道:“他那是什么动作?叫小狗呢?”
秦青这只小狗却乖乖地走了过去,纵使满脸委屈,脚步沉重,心里还有很多伤心和难过。他的喜欢,就是这样的难以割舍。
白石低咒一声,心里涌上巨大的不满。
助理冲他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夹:“陈子兴,这里有一份练习生的合同,你过来签一下。从明天开始,你不用跟着秦青了,你去上培训课。”
陈子兴脸色煞白地问:“练习生?”
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梁老师已经说了,会帮他寻找表演的机会,他可以一边跟着秦青,一边等待梁老师的消息。秦青要去片场拍戏,说不定借着秦青这块踏板,他自己也能找到机会。
如果当了练习生,他只能待在培训中心学习,一切安排都要听公司的。
两年时间,他等不起!
“秦青,我不是说要跟我爸妈打个电话才能签约吗?你为什么擅自帮我做决定!”失神之下,陈子兴冲上前,一把拽住秦青的手腕。
他素来温和的面庞此刻竟露出阴沉的神色,说话语气也颇有些咄咄逼人。他实在是忍不住了!秦青一句话便把他的人生计划全部打乱!秦青有什么权力这样做?
秦青被拽得踉跄,慌忙抱紧怀里的996。
白石眼神陡然变得锋利,大步上前,轻而易举就掰开了陈子兴的手,反扭到背后。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他低沉的嗓音里压抑着怒火。
看见郑桥松对秦青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胸腔都快气炸了。这个人偏偏在他气头上对秦青动手,找死呢!
“啊,好疼!”陈子兴痛得惨叫,被怨恨冲昏的头脑这才恢复清醒。
郑桥松见情况不对,已快步走来,急促地问:“怎么了?是他吗?”
他的嗓音里隐藏着一丝狠戾,只因他错以为陈子兴是写血书的人。
“不确定。”白石摇摇头,放松了一些力道。陈子兴的腕骨被他钳住,发出吱嘎声响,差一点就要断裂。
“那是什么情况?”郑桥松下意识地揽住秦青的肩膀,把人拉进怀里保护。
秦青一会儿看看白石,一会儿看看郑桥松,然后又看看陈子兴,满脸懵逼。
“你问他吧。”白石依然扭着陈子兴的胳膊,没有松开的意思。秦青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那个变态,而这个助理是嫌疑最大的。
“你为什么忽然对秦青动手?”郑桥松锋利的目光一寸寸扫视陈子兴,带着彻骨的寒意。
陈子兴苍白的脸色一瞬间涨得通红。
他要怎么说呢?秦青帮他求情,给他一个练习生名额,在这些人看来应该是好意吧?然而这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
秦青仔细想了想之前的对话,恍然大悟:“我没有让郑桥松和你签练习生的合同!我只是让他不要辞退你!”
陈子兴低下头,沉默不语。很明显,他并不相信秦青的狡辩。
秦青更懵了,问道:“你为什么不高兴?你不是想出道吗?”
陈子兴咬紧牙关,心脏痛到撕裂。
秦青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怎么能懂得他的悲哀?他现在还租住在地下室,每天连吃饭的钱都要省。再蹉跎两年,他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白石早已看穿这个小助理的心思,顿时便冷笑起来。
但他只是意兴阑珊地放开陈子兴的手,并没有说穿。秦青本来就不高兴,如果戳破了真相,让他知道身边的人这么狼心狗肺,他怕是待会儿便要哭出来。
陈子兴甩甩酸痛的手臂,脸色发白地看向郑桥松。
郑桥松只凭秦青三言两语就猜到了陈子兴的心思。艺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他见得多了,像陈子兴这种急功近利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是梁老师极力推荐你,我才把练习生合同给你。你不满意公司的安排可以拒绝。”他冷冰冰地说道。
陈子兴浑身僵硬,瞳孔微缩。
站在一旁的梁老师也明白过来,尴尬地问道:“我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陈子兴你年纪似乎不小了,再当两年练习生的确是耽误青春,这一点我是真没想到。”
面上带着歉意,但梁老师的心里却涌上了些许不满。帮了别人,还要被别人怨恨,这感觉实在不好。
她摇摇头,歇了后续帮陈子兴物色剧本的心思。这种不知感恩的人她可不敢培养,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反咬她一口。
圈子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背后插刀的人。
秦青来回扫视这些人,脑袋都快转晕了。
“卧槽!”他忽然骂了一句脏话,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陈子兴你不是吧?你不想当练习生,你直说就好了!你干嘛骗我说你要打电话问你爸妈?你照顾我四年,工作尽心尽力,我都看在眼里。你直说你要拍戏,让我给你找个角色,我根本不会拒绝!”
这是秦青的真心话。谁对他好,他都记在心里,不会忘的。
陈子兴转过头,暗潮涌动的双眸渐渐浮出浅浅的泪光。他也能听出来,秦青说的是真话。
他照顾秦青四年,怎么会不知道对方是个心思单纯的人。是他把一切想得太复杂了。
“对不起。”陈子兴收回目光,羞愧万分地低语。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闹大到这个程度。他只是握一握秦青的手腕,问上一句,怎么就被白石当犯人一样扭住?郑总的反应也很奇怪,好像在压抑着一股极狠辣的情绪。他看过来的目光像刀子一样。
为什么我会成了众矢之的?陈子兴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走了最错的一步路。
“秦青,对不起。”他现在只能祈求秦青的原谅。如果这个人愿意放过他,刚才的一切便都会被抹平。
秦青摇摇头,没有说没关系。他觉得陈子兴阴阴的,有些可怕。
“他在剧本里是什么样的啊?”秦青默默询问996。
“是个温柔善良,不争不抢,提携后辈,尊敬前辈,人缘绝佳的大好人。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圈子里人人都爱陈子兴。这些描述你一个字都不要信,你躲着他走就对了。”996慎重告诫。
刚才陈子兴冲过来兴师问罪的表情,996看得清清楚楚,这人绝不是善茬!
秦青下意识地退后几步。
他忘了自己被郑桥松搂着,于是这一退就钻进了郑桥松怀里。
郑桥松拍拍他肩膀,手掌按压着他的脊背,把人更紧地抱住,给予无声的安慰。
然后郑桥松冲助理摆摆手:“他既然不愿意签练习生合同,那就算了,你帮他办离职手续,补偿金多给三个月。”
陈子兴脸色发白,慌忙看向秦青。
秦青虽然不爱想事,却也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陈子兴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就算帮了他,他也不会感激。
那个爆料的女明星不也是这种人吗?那时候她天天缠着秦青,要跟秦青当好闺蜜,结果转头就开始插刀。
秦青脸色白了白,下意识地避开了陈子兴的目光。
陈子兴绝望了,僵硬的身体慢慢变得脱力。
梦想离他这么近!差一点点就被他抓在手里!为什么?只是握一握秦青的手,语气重了一点,这样也不行吗?秦青就那么娇贵,碰都碰不得?
陈子兴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眼里那些浓重的阴影不知不觉化成黑雾,钻进心里,从此再也摆脱不掉。
白石冲郑桥松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然后微微摇头。
郑桥松立刻领会了对方的意思,改口道:“算了,看在你工作四年,表现一直都很出色的份上,我不辞退你。崔培风最近上升势头很强,需要人手。我把你调去当他的助理,你有意见吗?”
崔培风是新晋流量小生,和秦青一样也是公司重点栽培的对象。去给他当助理总比被辞退强。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陈子兴毫无抱怨,就那么乖乖签下练习生合约,这却是更平坦的一条路。
贪心的人往往会错失最好的选择。
陈子兴低下头,嗓音嘶哑:“郑总,我没有意见。”
“小刘,你带他去见崔培风。”郑桥松冲助理扬了扬下颌。
助理马上带走了陈子兴。
陈子兴走出几步,回过头来,语气十分愧疚:“秦青,对不起。”然后他又看向梁老师,真诚地说道:“老师,谢谢你。我的事叫你费心了。”
秦青挥挥手,无声地说再见,眼神复杂至极。
梁老师略微点头,笑容很淡。她本身就是教演技的,真愧疚、假愧疚,真真诚、假真诚,她还是看得出来的。陈子兴演技不错。
996松了一口气,“终于把主角受弄走了。我跟你说,剧本里最麻烦的就是主角受或女主角,你看见他们就要绕道走!”
秦青默默答应。
白石冲郑桥松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一边谈话。
梁老师也把秦青拉到休息区,将手机摆在桌上,播放了一段视频。
“这是你之前的表演。你能看出问题吗?”
“我觉得我演得特别好,挑不出毛病。”秦青摇摇头。
梁老师:“……你有这种自信当然很好。不过你有没有发现,最后这段表演,我出的题目是,你的恋人背叛了你,要跟你分手,而你的反应却是祈求。你不觉得这不正常吗?”
“哪里不正常?”秦青眨了眨疑惑的大眼睛。
梁老师无奈地笑了,猜测道:“你是不是暗恋着一个人?”
秦青脸颊红了红,然后才小幅度地点点头。
“我就知道。你是用你的感情代入这个角色在表演。你没有得到过喜欢的人,所以即使他有了别的恋人,你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生气。
“你给出的反应是卑微的祈求和挽留。你表演的是你自己。但你忘了,在这道题目里,你与对方是恋人。你遭到了背叛,第一反应首先是愤怒,然后才是哀伤。
“你代入自己,却丢失了角色。你需要完成一个转换,那就是站在角色的角度去思考,去行动。你如果能给你的搭档一巴掌,愤怒地质问他为何要背叛,这道题才算是做得完美了。”
梁老师把写好的评语发送到秦青的手机里,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很有灵气,也很有天赋,回去好好琢磨,不要浪费自己的才华,知道吗?”
秦青点点头,满脸恍惚。
原来演戏是这么生动有趣的一件事,他似乎又抓到一点诀窍。
另一头,郑桥松压低声音问道:“你怀疑那个助理?”
“他嫌疑很大。写血书的人对秦青的工作和生活了若指掌,身为助理,陈子兴有这个便利。”白石把玩着一枚打火机,眼里闪烁着冷光。
“我知道了,我会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郑桥松点点头。
“我找人二十四小时跟着他。”白石拿出手机,发送了一条指令。
这就是他们为何不辞退陈子兴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