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疯狂的刘协,司马家的八个儿子(1 / 1)

“老夫太中大夫,孔融。”

孔融一甩袖袍,昂着头高声道:“老夫任北海太守与天下群雄一起讨伐董卓的时候,别说是你这莽汉还不知道在哪种地,就连你那个目无君上,不知礼义廉耻的主子吕布,也不过还是董卓麾下的一条狗。”

“如今,不知哪里来的不知孔孟,不失礼数的山野匹夫,也敢在这金殿之上撒野,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

孔融是孔子的后人,乃是孔子的第十九世孙,就连许褚这个大老粗也很清楚,这样的一个人,即便是吕布,也不可能会轻易的杀了他,也难怪他敢在这如此的口出狂言。

这个时代,孔圣人的后人在读书人心目中的形象可想而知,就算吕布在这,即便是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真的下令把他给杀了。

虽说孔融这个腐儒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还自视过高,看不起武夫,但如果真的将他给杀了,那天下的读书人可就沸腾了起来。

只是,如果单单只是骂他许褚也就罢了,许褚虽然脾气有些火爆,但也是个知道轻重的人,只是骂他的话,他也不会把这孔融怎么样,他可不想给吕布惹麻烦。

但是,这么些年来,吕布有事没事的就给许褚这样的莽汉一点小恩小惠,将许褚这样一个耿直的莽汉拿捏的是服服帖帖,如果真有忠诚度这种东西,许褚对吕布的忠诚度可谓是满的。

只要是吕布的一声令下,许褚可不管对方是谁,就是皇帝,许褚也会提刀砍了他。

如今孔融这厮骂他也就算了,居然敢骂对他如他老娘对他那般好的主公,这还了得?

许褚手压刀柄,沉声道:“孔大人,你骂末将也就算了,你要是再敢骂唐王一句,我砍了你!”

孔融这腐儒也是个倔脾气,仗着自己是孔子的后人,吃定了吕布不敢杀他,斜着眼看着许褚,不屑的道:“骂他怎么了?别说是在你这粗鄙的武夫面前骂他了,就是吕布他本人在此,老夫也照骂不误!”

“老夫今天还就是骂了,事实而已,老夫当年随天下群雄讨伐董卓之时,吕布他就是董卓麾下的……”

“噗!”

孔融的话还未说完,一道刀光闪过,只见一颗人头飞了出去,鲜血溅了不远处的一位文官满脸都是。

许褚将手中的横刀在倒在地上,孔融的无头尸体上擦了擦,将刀上的鲜血擦尽后,归刀入鞘,在孔融的尸体上吐了口吐沫。

“呸!什么玩意,现在知道怎么了吗?”

许褚不屑的说了一句,转过身,对着站在一旁有些失神的伏寿,道:“请吧,皇后殿下!”

夜幕渐渐降临,空****的大殿内,孔融与耿纪的尸首早已被侍卫们抬了出去,只留下了满地的鲜血。

此时,神游天外的刘协终于回过神来,一步一步的来到了正在卖力的擦拭着地上鲜血的三四个小宦官的身旁,失神的道:“不用收拾了,朕亲自来!”

说罢,也不管那几个小宦官的反应,刘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失神的望着满地的鲜血,双手缓缓的按了下去。

抚摸着地上的鲜血,刘协泣不成声,喃喃道:“他们生,朕没能够尽君父之则,他们死,今日,朕要亲手服侍他们。”

刘协宛如神经质一般,从小宦官的手中夺下抹布,趴在地上拼命的擦拭着。

“朕的多少忠臣被你杀了,朕的多少忠臣被你给杀了,吕布,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朕,杀了朕,你不就称心如意了?”

一个小宦官听闻这话,紧张的朝着四周望了望,连忙道:“陛下,陛下,这话你可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嗯?为什么?”刘协爬到小宦官的面前,盯着小宦官道:“朕偏要说,偏要说。”

刘协跪起身来,扬天吼道:“朕的忠臣被他全都给杀了,朕的贵人,被他给强行带入了他的府中,如今……”

“如今,他又将朕的皇后从朕的身边带走了,我才是大汉的天子,我才是这大汉的天子。”宛如发泄般,刘协扬天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着。

良久,刘协无礼的趴在地上,泣声道:“作为男人,我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作为天子,我保护不了自己的臣子,我算什么天子,我算哪门子的大汉天子,我……愧对列祖列宗,我连自己的女人和臣子都保护不了,我拿什么来守护祖宗给朕留下的江山。”

“我的皇后,我的大汉,我的皇后,我的大汉。”

刘协呢喃了几声,猛地站起身,歇斯底里的喊道:“吕布,你要这个位子,朕给你,朕赏给你,这天子之位,朕不要了,你拿去吧,拿去吧……”

“陛下,陛下……”一个小宦官爬到了刘协的身旁,道:“陛下息怒,陛下才是这大汉的天子,奴婢相信,这天下,定然还有忠于陛下的臣子,将来一定会有人能替陛下收拾了这个逆贼。”

“忠于朕的臣子?”刘协茫然的转过身,看了看这个小宦官,指了指那满地的鲜血,道:“看见了吗?那是什么?”

“那就是忠于朕的臣子,那就是朕的碧血丹心!”刘协对着小宦官咆哮道:“从种邵几人到董承等人,再到如今的国舅伏完和耿纪几人,看看他们的下场,朕,有愧于他们。”

“吕布那逆贼将董贵人从朕的身边带走,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如今,那狗贼又将皇后从朕的身边带走了,朕依旧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刘协抓着小宦官的衣领,咆哮道:“朕,如此无能,朕,如此懦弱,这样一个不仅保护不了自己的臣子,就连自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的天子,还会有人会忠于朕吗?还会有人吗?”

“会的!一定会的!”小宦官一脸痛惜的安慰道:“陛下放心,将来陛下定然能够收拾了吕布这个逆臣,救回皇后,重整超纲,中兴大汉朝的。因为陛下是这大汉的天子,因为陛下才是这大汉的天子,天下一定还会有很多很多忠于大汉的能人异士,他们一定会为陛下除掉此逆贼的!”

本以为这宫中除了皇后以外,已经全是吕布的人了,没想到今日居然还有一个如此忠心的小宦官,宫中的内侍早就被吕布的狗腿子贾诩清洗了一遍,后面又被东厂的魏忠贤给清洗了一遍,也不知这小宦官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一想到刚刚皇后被逆臣给带走,那满朝的文武,除了一个被许褚所杀的孔融外,居然无一人站出来说话,刘协便感到一阵凄凉。

刘协失神的望着小宦官,呢喃道:“没想到,这满朝的文武,世食汉禄的那些大臣们,那些朕的大臣们,还不如你一个内侍,你叫什么名字,又是如何在那群东厂的监视下活到现在的。”

“回陛下,奴婢冷寿光,是皇后娘娘的近侍。”小宦官扶着刘协道:“奴婢不过是一个内侍而已,平日里除了忠心的侍奉皇后娘娘外,并不与任何人往来,东厂的那些番子们的目光也全部都放在陛下和娘娘的身上,并没有将奴婢这么一个普通的内侍放在眼中,所以奴婢才活了下来。”

还有忠于自己的人在虽是辛事,但是,一个小宦官而已,除了安慰自己以外,还能派的上什么用场?

离自己近的不是被吕布抢走,就是无故惨死,满门被杀,如今,自己谁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皇帝,不过是个灾星而已。

到了这个地步,汉室灭亡已是必然的事情了,又何必再牵连无辜。

想到这,刘协惨然一笑,道:“朕虽然一无是处,但宫里还有些值钱的东西,你拿了出宫去吧,朕如今能给你的,也就这些身外之物了。”

“陛下何苦如此颓丧,难道陛下就眼睁睁的看着皇后娘娘被吕布那狗贼糟蹋作践吗?”

见到刘协如此颓丧,心中本就对皇后有些爱慕的小宦官急道:“陛下,如今皇后娘娘被吕布那狗贼带走,无异于羊入虎口,我们怎么能不管娘娘呢?”

也是,如今吕布权势滔天,可以说整个皇城内外基本上全是吕布的人,一个小小的宦官,如果不是有些其他的心思,又怎么敢和刘协这个灾星走的太近呢。

和刘协走的近的,要么死了,而且死的还特别的凄惨,要么就是成了吕布的玩物,总之,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是脑中的水太多的话,显然知道什么是自己该做的,什么是自己不该做的。

很显然,这小宦官很明显就是脑中进的水太多了,才会做出这种完全不经过大脑的决定。

听到小宦官提到皇后,刘协微微一愣,半晌后,凄然一笑,道:“如今,朝野上下,皇城内外,皆是吕布那逆贼的人,朕也舍不得皇后,可是孤身一人,又能如何呢?”

“刚刚你也看到了,忠于朕的大臣们是什么样的下场,你还是拿些财物,早早出宫去吧,不要无谓的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说罢,刘协艰难的站起身,失魂落魄的朝着御阶之上的龙椅走去,背影看起来无比的凄凉。

“陛下……陛下……”

小宦官冷寿光望着刘协那凄凉的背影,再想到皇后那倾城的身影,脸上充满了痛苦,连忙站起身,紧追了几步,扯住了刘协那宽大的袖袍,道:“陛下,河内的司马家前些日子入了长安,奴婢听闻司马家的家主司马朗曾任京兆尹,为人耿直公正,想来定然也是一个忠于汉室,忠于陛下的忠义之人,奴婢愿为陛下前去与那司马防接触一下,看看此人能否为陛下所用”

刘协身体一颤,停了下来,转过身,道:“司马家?可是那个河内的有着什么司马八达的司马家?”

河内司马家,这么一个家族刘协还是从伏寿的口中才得以知晓。

平日里,伏寿没事就给刘协讲解长安与天下的各大世家,从中分析哪些能为刘协所用,能够助刘协铲除逆臣,重整超纲。

因伏寿有事没事便在他的耳旁念叨的原因,又心怀匡扶汉室理想的刘协,对于天下的这些世家的功课可是没少做,自然对这个如母猪一般能生的司马家印象很深。

曾经,他还因为听到这司马家一下生了八个儿子的事情忍不住笑出了声,还曾有些无礼的说过,这司马老儿还真能生,生了八个儿子。

不过,在被伏寿狠狠的瞪了一眼后,刘协便老实了。

“正是,这司马家乃是河内大族,如果有他们相助,定然能为陛下除去吕布此逆贼,而且司马家乃是名门望族,如果没有真凭实据的话,就算吕布,也绝对不敢轻易动司马家!”

冷寿光越说越激动,脸上升起一抹异样的潮红,仿佛下一秒司马家便能够除掉吕布,将皇后从吕布的魔掌之中拯救出来。

刘协沉吟了片刻,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如今吕布权倾朝野,这司马家有那个胆量帮朕跟吕布作对?”

冷寿光神色一滞,显然他的心里也没什么底,沉吟了良久,小宦官冷寿光一咬牙,道:“恕奴婢斗胆问一句,奴婢听闻陛下生母王美人与杨俊关系匪浅,可有此事?”

难怪这小宦官纠结了半天才斗胆问出这么一句话,当着刘协的面非议刘协的生母,对于吕布来说或许不是什么事,但是,对于一个小宦官来说,这却是一个完全是活腻了的举动。

冷寿光之所以问出这么一句话,是因为他曾经听人说过,这王美人当年入宫之前,与这杨俊的关系确实有些不清不楚的。

可是,不管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他们两人之间又有没有发生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些都不是一个小宦官可以随便瞎管的。

如果不是如今形势到了一定的地步,而王美人又早已身故,小宦官宁愿亲口问王美人也不愿意问刘协,当着皇帝的面去问他生母当年的一些桃色之事,还真是需要有一定的胆量。

刘协眼色一寒,沉声道:“你这是何意?”

第四百四十八章 没有寡人,不知这大汉几人称王,几人称帝?

“陛下恕罪!”小宦官冷寿光跪在地上低着头咬牙道:“还请陛下如实相告,这可关系着陛下能不能拉拢司马家,让司马家为陛下所用,还请陛下实言相告。”

听到小宦官冷寿光说关系到自己如今能不能将这仅有的一棵稻草抓在手中,刘协脸色的神情不禁凝重了起来,沉吟了片刻,刘协缓缓的说道:“此事,朕曾经也有所耳闻,不过,对于其中详情,朕也不是很清楚,此事与司马家有什么关系?”

小宦官仰起头,道:“禀陛下,这杨俊与司马家的司马防私交甚深,如果……那杨俊定然也是参与了伏完、耿纪等人的刺杀吕布,攻打唐王府的事情。”

“如果真是这样,这也是存留下的忠于陛下,忠于汉室的唯一一个能知道其身份的大臣了,如此,奴婢可以去替必须说服杨俊,让其联合司马家,替陛下除去吕布此祸乱朝纲的乱臣贼子。”

刘协眉头深锁,在御阶之上缓缓的走了几步,随后,猛地回过头,看着冷寿光,道:“或许吧,你可以去杨俊的府上试探一番,看看听他到底什么意思。”

不管王美人当年和杨俊有没有一腿,刘协也不可能当着一个小宦官的面前去承认这种事情,但是,此时此刻,他还真的很希望当年他的生母王美人真的和杨俊发生过什么,这样,看在当年王美人的面子上,杨俊也不会弃他不顾。

原本已经感到很绝望,感到生无可恋的刘协的眼前,此刻又显露出了一丝光芒,除掉逆贼吕布,平定天下,中兴大汉的雄心又逐渐的升了起来。

“诺,奴婢定然不负陛下厚望!”

说罢,小宦官冷寿光缓缓的朝着大殿之外退去。

“慢着!”小宦官刚到大殿的门口,就听到了刘协的声音,只听刘协接着说道:“如今皇宫戒备森严,你又如何出的了宫?”

小宦官冷寿光脸上露出了一声笑容,道:“陛下放心,奴婢自然有办法出宫,奴婢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宦官,如今皇后又被吕布那厮带走了,他们不会刻意将目光放到奴婢的身上,奴婢定然不负陛下厚望,定然要将杨俊和司马家绑在陛下的这个战车之上。”

“好!”刘协大笑一声,紧紧的抓住小宦官冷寿光的手,接着说道:“去吧,小心点,待事成之后,朕定然不会负了你,一定会重赏你,让你光宗耀祖。”

“谢陛下厚恩,如果真的有幸能替必须除掉此贼,奴婢即便是死也愿意了,至于重赏什么的,奴婢心领了,只要到那时,陛下还会让奴婢去照顾皇后娘娘,奴婢便已经满足了。”

冷寿光虽然只是一个宛如尘埃一般的渺小的人,但是依旧不能阻止他对伏寿的爱慕之情。

虽说他已经是宦官了,并没有人道的能力,但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都是皇后娘娘,记忆深处的皇后娘娘不仅容貌倾城,平日里,对待他们这些内侍也是极为照顾,所以,哪怕是死,哪怕是被灭了满门,小宦官冷寿光依旧对伏寿抱着一丝念想,抱着一丝能够将她从吕布那恶魔的魔掌中拯救出来的希望。

只要能将皇后娘娘救回来,哪怕是让他粉身碎骨他也愿意。

唐王府后花园。

吕布负手立于凉亭内望着那平静的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阵微风袭来,如镜面般的湖面上**起阵阵微波。

岸边,随风飘摆的垂柳悄然而立,烟波浩渺,波光粼粼的湖面清澈见底,鱼虾在水中游来游去,几只轻盈的水鸟掠着水面飞翔,展翅间,甚是飘逸,给人一种室外桃源之感。

这潭湖水自王府建立前就有了,只不过,原本只是一个小湖,待吕布来到这之后,习惯享乐的他自然而然又命人大肆翻修了一遍,扩建了将近一倍的面积。

不知过了多久,夕阳渐渐落下,湖面吹来阵阵的凉风,甚是凉爽。

一阵脚步声在背后响起,只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这王府还真是奢华至极,本宫觉得那皇宫都不如唐王府这般奢华,唐王还真是一个懂得享受的人。”

闻言,吕布缓缓的转过身,一个身材高挑,一袭宫装的女子映入了眼帘。

此女子身着深红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衬得别有一番风情美丽可人之姿。

吕布嘴角一扬,笑道:“既然皇后喜欢这里,那就留在这里长住好了,寡人欢迎之至。”

没错,这名女子正是被许褚奉命带过来的大汉皇后伏寿。

伏寿神色淡然,莲步轻移,盈盈的从吕布的身旁穿过,来到了湖边,感受着拂面的清风,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淡淡的说道:“来都已经来了,喜不喜欢这里还有什么区别吗?难道说本宫不喜欢这里的话就可以离开?”

从许褚将她领进唐王府的时候,伏寿就已经知道,她接下来的命运无外乎就是如董妃那样,如同一只金丝雀般,被吕布养在唐王府这座富丽堂皇的鸟笼中。

至此,伏寿反而觉得无比的轻松,一切终于都结束了,从今往后再也不用每时每刻都过着心惊胆战的日子了,此时的伏寿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当然不能,如果能够随意的离开的话,寡人又何必命人将皇后请到这来。”

吕布缓缓的走了两步,来到了伏寿的身旁,与伏寿并肩而立,望着清澈的湖面笑着说道:“不过,娘娘难道不觉得这里要比皇宫好上百倍,千倍?”

伏寿自然明白吕布所说的话,知道吕布所说的并非是这里比皇宫修建的富丽堂皇。

这里在某种程度上虽然也能称得上是极致奢华,但就硬性条件来说,与皇宫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别的不说,单单只是面积,皇宫就远远不是一个区区的王府可以相提并论的。

但,这里却有着许许多多的皇宫中没有的东西,别的暂且不提,就是这一汪湖水,皇宫中就没有。

再者,伏寿很清楚,吕布所说的并非是这些身外之物,吕布所说的,是她伏寿住在这里之后,就再也不用去承担那些她根本无法承受的压力,也再也不用每时每刻都生活在心惊胆战之中了。

如镜的湖面上微波**漾,望着眼前如仙境般的美景,伏寿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轻叹一声,感叹道:“这里虽然很美,很祥和,很宁静,我也确实很喜欢这里,然而,这里即便再怎么美好,也毕竟不是我的家。”

伏寿此时的心情可谓复杂至极,一边为自己终于不用再背着那所谓的匡扶汉室的沉重的包袱而感到一种解脱后的轻松,一边又有些难以面对这种结果。

从很小就跟着刘协一起,为了汉室的江山,为了重整大汉的朝纲,努力着,拼搏着,不惜将自家的满门的性命都压在了上面。

可是呢,辛辛苦苦的咬着牙坚持了这么多年,在这一刻,所有的抱负,所有的坚持,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泡影。

这么些年来所受的苦没有得到一丝回报,所有的付出变得没有任何意义,这种信仰崩塌破灭的感觉让伏寿感到一阵迷茫,以至于连自称都变了,从本宫变成了我。

她知道,从今往后,她将不再是大汉的皇后,也不配再做大汉的皇后了。

吕布很清楚她此时的感受,请笑一声,道:“其实,你们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错了,你们所坚持的那些东西,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伏寿茫然的转过头,不解的看着吕布。

吕布从地上挑了一块扁平的石头,用力朝着湖面甩了出去,石块在湖面上欢快的蹦跶了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远,最终还是不甘的沉入了湖底,只留下了一圈圈还未散尽的涟漪。

吕布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看到了吗?从中,你看到了什么?”

愣愣的看着石块沉入湖水之中的伏寿变得更加迷茫了,望着那一圈圈阵阵的涟漪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吕布缓缓的说道:“正如你所见,那个石块再怎么蹦跶,再怎么不甘,但是它最终还是会沉入湖底,它也只能沉入湖底,它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无益的,任凭它再怎么挣扎,留下的也只是那阵阵的涟漪,证明它曾经存在过,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连那一圈圈的涟漪,也将消失不见。”

“自恒、灵二帝起,汉室就已经注定了灭亡的命运,余下的,也只是时间而已。”

“你们难道真的傻到认为杀了寡人后,便能够重整朝纲,匡扶汉室?”

伏寿望着恢复平静的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淡淡的开口说道:“难道不是吗?如果没有你,只要陛下勤政爱民,以关中为根本,早晚必能平定天下,这江山,依旧还是大汉的江山。”

“哈哈哈……”吕布大笑一声,不屑的说道:“昔日,董卓乱政,比之寡人更甚,你们不也是以为除掉董卓之后便能够重整朝纲,中兴汉室?可是,结果呢?”

伏寿一阵愕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怎么?娘娘为何不说话了?”吕布不屑一笑,道:“还是寡人替娘娘回答吧!”

“董卓死后,王允把持朝政,排除异己,天下诸侯纷纷拥兵自立,天下变的比原来更加混乱,战火四起,民不聊生,百姓十不存一。”

“即便没有寡人占领长安,就凭王允?只会让汉室灭的更快而已。”

“反过来再看看寡人,寡人入关后,关中日渐繁华,先后灭张绣,平刘表,天下诸侯近半数被寡人所灭,大汉十三州,寡人一人便收复六州,剩下的诸侯虽各怀异心,但有谁敢明面上不奉大汉的天子,又有谁敢自称不是汉臣?”

“有寡人在,名义上,这天下才依旧还是大汉的天下,但是,如果没有寡人,皇后以为,这天下,会几人称王,几人称帝?”

吕布的话伏寿本能的想要反驳,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良久,伏寿道:“或许真如唐王所言,没有唐王,就没有大汉的江山,就没有天子,但,那也只是以前,如果现在没了唐王,以陛下的能力,本宫绝对相信陛下能够凭借着如今的六州之力一举平定天下,重振大汉的江山社稷。”

“哈哈哈……”

吕布大笑一声,道:“娘娘还真是小看了这天下的英雄,娘娘看寡人屠这些诸侯如砍瓜切菜一般,就觉得天下的英雄皆是草芥了?”

“即便寡人,也不敢口出这等狂言,以为凭借着自己现在手上的六州之力就一定稳稳的能扫平这天下的诸侯,你觉得就凭咱们的陛下有那个能力?”

听到吕布那看不起刘协,如调侃般戏虐的言语,伏寿不禁感到有些愤怒,不服气的说道:“唐王不信的话,何不还政于陛下试试?看看陛下能否凭借着如今六州之力结束这乱世?”

有吕布打下的这些基础,伏寿相信,此时即便是个草包,凭着如今关中的实力,扫灭天下诸侯,一统天下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更何况,在她的眼中,刘协并不是一个废物,草包。

“娘娘不必激寡人,除了自己,寡人不信任何人。”

吕布笑着摆了摆手,接着说道:“不知道皇后娘娘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伏寿本就没有指望吕布会凭着自己的一句话,便将放下手中的权利,还政给刘协,听到吕布的这句话,伏寿淡淡的道:“什么?”

吕布伸手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接过一张弓,望着湖面上的一只水鸟,弯弓搭箭,瞄准了湖中的水鸟,只听见嗖的一声,箭矢朝着水鸟飞了过去。

看着水鸟被射中之后的样子,吕布笑了笑,将手中精美的长工朝着侍卫怀中一扔,转过身,对着伏寿笑着说道:“不知娘娘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让你们得手了,你们真的杀了寡人,你们又能收服的了寡人麾下的那群骄兵悍将吗?”

不理脸色渐渐变的惨白的伏寿,吕布接着说道:“还是寡人替你回答吧!”

“如果寡人死了,最好的结果是,寡人麾下的那群骄兵悍将们为了收拢人心,会杀了天子,替寡人报仇,然后在寡人的子嗣中选出一个加以辅佐,打着寡人的旗号继续征讨天下诸侯。”

“然而,又有几个人会真心的臣服一个婴儿,他们定然也会如寡人对天子那般,只是将寡人的子嗣作为一个吉祥物般供着,待平定了天下,便是他们谋朝篡位之时,这是最好的结果。”

“最差的结果是,寡人一死,寡人麾下的那些骄兵悍将纷纷拥兵自立,互相讨伐,刚刚平定下来的关中再次燃起战火。”

“不管是哪一种,天子的处境,你们的处境,都不见得会变的比现在更好吧。”

“所以说,有的东西,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汉室的灭亡已成定局,不管有没有寡人,结局,都是一样。”

吕布缓缓的转过身,伸手挑起伏寿的下巴,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伏寿,嘴角微微扬起,笑道:“娘娘现在还认为杀了寡人一人并能够匡扶你那所谓的汉室吗?娘娘觉得,寡人现在还能死吗?”

伏寿失神的望着湖面,脸色渐渐变的惨白,她先前只是想着怎么除掉吕布这个乱臣贼子,从未想过如果吕布真的死了,关中会是一幅怎样的局面。

曾经,所有人都认为,只要除了乱政的董卓,大汉的天下便会重新回归平静,然而,董卓死后天下反而变的比原先更加混乱。

有董卓的先例在,如今的天下,吕布如果真的死了,天子就一定能够重整大汉的朝纲,率领关中一举平定天下吗?

伏寿很清楚,如果吕布真的死了的话,很大的可能是,平静了许久的关中将再次燃起战火,吕布如果死了,对于大汉来说,真的就是一件好事吗?

可是,如果吕布不死,自己与陛下一直以来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大汉社稷死去的那些忠臣们所流的血又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伏寿的内心不禁动摇了起来。

一边是即便杀了吕布也有很大会让局势变的更加复杂,让天子的处境变的更加危险,一边是让好不容易才平定下来的关中再起战火,令百姓民不聊生,来换取大汉天子重新掌握朝政的那一丝可能。

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东西到头来却发现是错误的,遥不可及的,这种信仰崩塌的感觉让伏寿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失魂落魄的望着远处的湖面。

看着眼前这个失神落魄的美人,吕布的嘴角慢慢的扬了起来,他就是要从心理上打击这个一直以来有些倔强,没事给自己找事的女人,让她感到绝望,击碎她的那些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仅仅是心理上,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