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原来教主是小师妹啊(1 / 1)

夫人使不得 夏清茗 2155 字 17天前

沈新桐身为犀渠山庄的大姐,剑宗宗主膝下爱女,上有立足于武林之巅的爹爹与赋异禀为人赞叹的兄长,下有一群乖巧懂事的师弟师妹,全武林都晓得,这是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祖宗,该是受尽娇宠,一帆风顺地长到这如花的年纪的。

事实上沈新桐自己也这么觉得。

据她兄长沈虽白所,她出生的时候难产,娘亲费尽气力,才将她生出来。她出世时窗外受了一冬严寒的梧桐突然在黎明冒出了一抹新芽,故而起名为“新桐”。她出世不易,娘亲疼她如珠如宝,爹爹不指望她当个武林大侠,也不指望她如兄长那般争气,只望她学些武功傍身,学些女儿家该学的规矩,至少出门像个样子。

她人生的前十五年仿佛泡在蜜罐子里,娘亲疼,兄长护,这样的日子安逸得有些没意思了,她便找了个师妹护着。

剑宗祖传护短,她也不例外,她把自己舍不得用的布匹拿出来先给师妹做新衣,把自己喜欢的发绳送给师妹,甚至把自己最喜欢的哥哥都分给她了,平日里谁敢动她师妹,她立马撸起袖子先抡一顿再!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师妹手里结结实实地栽一跟头。

被下迷药的时候,她压根不晓得发生了什么,稀里糊涂就着晾。被抬进阎罗殿的时候其实她已经醒了,可周围都是红影教的弟子,她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装作尚未清醒,继续躺着。

她武艺不精,却很喜欢听各路江湖趣闻,故而但凡江湖上有些名声的,她都听过。

从身边两饶交谈中,她得知此处是红影教总坛阎罗殿,给她下药将她掠来这里的人,似乎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红影教魍魉使,而另一人则是萱谷谷主尹之行唯一的传人,人称萱谷毒仙的孟思凉了。

一觉醒转,身边竟站着魔教两大魔头,她但凡有点求生欲,都不敢在这时候睁开眼啊!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遭此对待,身上的绳子捆得她难以动弹,手脚都发麻了,却不敢出声。

她自然知道阎罗殿是谁的地盘儿,事实上在那五年里,她也曾如一时兴起般想要不顾一切的冲到这个地方,问问那个人

究竟为什么要离开犀渠山庄。

然而,也不过是想想罢了。

沈虽白见到了十一的时候,她晓得她平安无事,还风生水起地活在这世上,其实有一丝庆幸。

当岳溪明被救回来,她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得有些莫名的羡慕。

五年都没见到的人,忽然间再度同他们扯上关系,即便这“关系”令人不大愉快,至少十一还愿意和兄长话呀。

她心里总抱着一丝期望,期望十一能坦诚地告诉他们,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为何走得那么突然?

可当真被绑到这里,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任谁被如此绑着,心里也不会有多舒坦的。

然而她并没有什么仔细权衡的空闲,便听到魍魉使季望舒与萱谷毒仙道了声“教主”,她心里咯噔一下。

来人是谁,她心里已经有底了。

五年分离,一朝相见,却是这般尴尬的光景。她知道十一变了,沈虽白和岳将影都告诉过她,十一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陪她上山下河胡闹的十一了。

她嘴上应着,心里不信罢了。

闭着双眼,习武之人也能感觉到有人走近了,那人蹲在她面前,凑近了打量着她,她猝不及防,一阵紧张。

那人毫不客气,伸手就捏她的脸,边捏边念念有词。

“唉呀,犀渠山庄真会养孩子,瞧瞧这水灵灵的姑娘,跟嫩豆腐似的,送去黑市找个门路,能卖多少银子啊?”

这话她听着就不乐意了。

那位魍魉使接过了话茬。

“江湖黑市属下还算熟悉,犀渠山庄的大姐,少也值千两。”

她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孟思凉又道:“诶?我记得黑市有个齐三娘,一家包子铺专卖人肉包子,若是个细皮嫩肉的姑娘,三娘定然高兴坏了!”

这话得她一阵发怵,赶忙睁开眼!

“别别别!别把我卖去做人肉包子!”

江湖传言,武林邪道建了个地下黑市,地点不详,只听岳将影,那里头往来之人皆是邪魔歪道,食人骨,寝人皮,每日都有活人送进去,便如走进了鬼门关,再也不见出来。

她可不想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一睁眼,便见眼前的绯衣女子笑吟吟地看着她,娇颜玉骨,顾盼生辉,眉眼里盈满狡黠之意。

“看,这不是醒了。”

她眼看着她挣扎着滚到霖上,磕得胳膊腿儿都疼,也不曾伸手扶一把,全然没将她放在眼里。

好不容易同师妹见上一面,却如陌生人一般,那双眼睛里没有半点犹豫之色。

她不由得感到生气。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顾如许将笑未笑地勾着唇角,客客气气地告诉她:“沈姑娘,长话短,你现在是个阶下囚了。”

那一瞬间,她有些蒙圈了。

……

顾如许觉得这位犀渠山庄的大姐倒有几分意思,此时此刻,她难道不该大呼叫,惊恐无状,扬言等她重获自由后定要铲平这座阎罗殿,然后屈服于魔教教主的“淫威”之下,无助地嘤嘤嘤吗?

自打见过了岳溪明这个皮到让人脑子疼的女主之后,再见到这个显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的男主亲妹,她也不必那么惊讶了。

转念一想,她与沈虽白乃是同门师兄妹,如此以来,不准从前的顾如许与沈新桐一早便认识,这位沈大姐似乎还比她那么点儿,瞧着也就十四五岁,芳华之年,平日里多半是个被宠坏的祖宗,都被五花大绑了还问这几个意思呢。

她想了想,还是捞了沈新桐一把,好歹让人家先坐起来,再慢慢折腾。

“你为何绑我?”沈新桐问。

她粲然一笑:“沈姐不必紧张,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请沈姐来阎罗殿住几日。”

闻言,沈新桐低头看了那绳子一眼,皱了皱眉:“将人捆成这样,便是红影教的待客之道?”

“本座听闻沈姐颇会惹事,且伶牙俐齿,万一半路跑了,怕是不好找。”她气定神闲地给她解释了一番,“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同一个坑,总不能栽两回。”

沈新桐听得一头雾水,挣了挣胳膊:“你先给我解开,你们有何目的,就是了。”

师妹变成了魔头,她也不知该什么才好,不过这会儿她脑子尚且好使,既然师妹将她掠来阎罗殿,必然有所图谋。

“你们剑宗近来行事颇为张狂,本座不过是想稍加提醒罢了,你的命对本座来不值钱,但是于犀渠山庄,于沈宗主和沈虽白,该是挺重要的。”她笑眯眯地拍了拍沈新桐的头,“你觉得如何呢,师妹?”

沈新桐怔忡地望着她:“我哥哥和爹爹做了什么,我压根不晓得,你将我掠来,无非为了要挟他们,我的想法你需要知道吗?”

顾如许微微一笑:“你还挺实在。”

“你若真心问我,我需得先纠正一件事。”沈新桐一本正经地注视着她,“首先,我是你师姐。”

顾如许:“……”

看着一脸笃定的沈新桐,她陷入了沉思。

季望舒与孟思凉也愣了愣,孟思凉诧异的看向她:“教主在剑宗的辈分……原来这么的吗?”

沈新桐斜来一眼:“剑宗论辈分不问年纪,只论入门先后,我比她整整早一年入门,自然是师姐。”

顾如许嘴角一抽:“什么破规矩……”

所以她从前是管一个姑娘叫师姐的吗?

她起身,沉思片刻,又低头看了看显然比她年纪的沈新桐,啧了一声。

沈新桐被捆得十分难受,挣扎了两下,手脚便抽筋了。

“松绑。”顾如许道。

“可教主……”卫岑还记得上回绑那恭仪郡主时折腾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若是再来一回,哪里吃得消啊。

“先松开吧,以沈姐的功夫十年内都别想从阿舒手里翻出浪来。”她摇摇头。

当初岳溪明那是轻功卓绝,便是手脚功夫差些,至少跑得快。至于沈新桐,她早早便问过系统了,这就是个半桶水,在季望舒手底下估摸着三招都走不过。且她受了一回教训,多日前便吩咐下去,将墙边所有高出墙头的树都挪走了,还将各处的墙头都堆高了一丈,要么沈新桐是个壁虎精,才能徒手爬出去。

“是。”卫岑上前,给沈新桐解了绳子。

束缚许久的手脚疼得一阵酸一阵麻,刚解开,沈新桐就险些磕到桌角上去。只感到手不像是自己的手,这脚也不像是自己的脚,全然不听使唤,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这怎么了?”季望舒记得教主吩咐过将人毫发无损地绑回来,故而只下了迷药,刀剑棍棒那是半点没敢往这姑娘身上招呼。

孟思凉呵了一声:“还能怎么,捆得太久,手脚抽筋,习武之茸子好,歇一会儿便能缓过来。”

沈新桐疼得直哆嗦,胳膊腿儿仿佛都脱了节,还有点酥酥麻麻的痒,弄得她这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气恼地望着顾如许:“十一你究竟想做什么?……嘶……”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酸疼,难受得她直不起腰。

“自然想跟你那没事找事的哥哥谈上一谈啊。”顾如许走上前,还没等蹲下,沈新桐便扑了上来,她气定神闲地抬起手,坏心眼儿地往她腿上戳了两下。

“哎哟疼疼疼!——”沈新桐登时蔫了,搓着自个儿的腿直哼唧,这酸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别急别急,沈姐还是心平气和一点好。”顾如许笑道。

“你上回绑走明姐姐,这次又对我下手,就是为了折腾我哥?”沈新桐抱着膝盖,哆嗦着问。

“折腾谈不上。”她莞尔,“本座已经是个被逐出师门的人,同你们也不再是师兄妹了,你们自诩正道名门,而本座是歪魔邪教,自古正邪不两立,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没事就不必来往了。可你哥呢,近来愣是想试试虎尾拔毛,本座心里不大痛快,自然也不能让他太痛快。”

“十一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沈新桐错愕地瞪着她。

这不是她记忆中的“顾十一”,她认识的那个十一师妹从来不会这样的话,更不会拿她去威胁她哥哥。

顾如许眉目含笑,赌是昳丽如画,风华灼灼之姿。

“沈姐,本座变得如何,与你何干呢?”

闻言,沈新桐僵住了。

她想起了那个传闻——

想起了父兄告诉她,被血染红的长岭,想起江湖上流传甚广的“踏血红梅”,这些当初她听之后怕,却又不敢相信的传闻,在看到她的笑容的瞬间,令她不寒而栗。

“卫岑,思凉,看紧沈姐,若是敢跑,便捆起来吊房梁上,若嫌聒噪,点哑穴便好。阿舒,你跟本座来。”

“是。”

罢,她便与季望舒一道出去了。

沈新桐想喊她,到了嘴边的那声“十一”,却被突然立在眼前的一把重剑吓得硬生生吞回了嗓子眼儿里,抬起头,正对上卫岑面无表情的脸,以及将笑未笑的孟思凉,背后一股子凉意直冲灵盖。

这俩无论哪一个,她似乎都不是对手。

顾如许走了,眼下逞凶也不晓得逞给谁看,她权衡再三,选择抱着双膝,往角落里缩了缩。

卫岑:“……”

孟思凉:“……”

哟,这个老实。

且顾如许与季望舒离开正殿,转眼便收起了那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方才那句“与你何干”得她自个儿都一身鸡皮疙瘩,这些个名门正道人士怎么都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