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楚七月身边坐下:“七月啊,你送了这么多礼物给我们,阿姨也没什么好给你的,这是我结婚时的嫁妆,阿姨手粗戴不着,你试试。”
楚七月一看那手镯通体透明碧绿,她也喜欢翡翠,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这镯子绝对价值不菲。
张合欢对翡翠很懂行,只是他想不到老妈居然有一只玻璃种帝王绿的翡翠手镯,到底是亲娘啊,不出手则已,出手就一鸣惊人。
张合欢故意道:“妈,您这是用啤酒瓶子磨得吧?这么绿?”
柳云思呸了一声:“滚一边去,我们柳家祖上是大地主,多少还得留下点东西,七月这么好,我当然得把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一边说一边抓着楚七月的手给她套上。
楚七月道:“阿姨,您这太贵重了。”
柳云思道:“什么贵重不贵重的,再珍贵也比不上你。”
楚七月戴上了,她皮肤本来就白,戴上这镯子格外好看。
张合月笑道:“套牢了啊,妈,还是您厉害,我第一次见套圈套住一大活人的。”
一家人都笑了起来,楚七月也笑了,俏脸红扑扑的,心中温暖极了。
张合欢知道楚七月从小就缺乏家庭温暖,他虽然和楚七月一样都出自于离异家庭,但是他们最大的不同是他有姐妹,楚七月没有,而且楚七月的母亲跟自己老妈性格不一样,方明如过于理智,对楚七月的教育方式有些严苛,可以说楚七月从小就在一种压抑的家庭氛围中长大。
今晚的菜是柳云思和张合欣合作的,楚七月对她们的厨艺赞不绝口。
柳云思道:“喜欢吃阿姨做的饭吗?”
“喜欢!”
柳云思道:“等你们结婚了,我每天都给你们做饭,前提是你们别嫌弃我。”
楚七月脸红得跟苹果似的,张合欢肯定是她亲生的,套路都这么多。
张合欢咧着嘴笑道:“不结婚也能每天过来吃饭。”
柳云思道:“哪有不结婚的,男大当娶女大当嫁,早结婚好,早生孩子身体恢复特别快。”
张合欢忍不住笑了起来:“妈,你别把人家给吓着。一镯子套了一儿媳妇还想要孙子,您可真不吃亏。”
张合欣忍俊不禁道:“妈,您还没下汤圆呢。”
“哎呦,我怎么给忘了。”柳云思起身道:“我去下汤圆,吃几个报数。”笑眯眯望着楚七月道:“这丫头真俊,难怪把我傻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的。”她儿子什么样她心里有数,这么说是给儿子帮忙呢。
柳云思总觉得男人没有不风流的,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总会慢慢安下心来,就算她那个不靠谱的前夫,现在不也是定下了性子?柳云思虽然不喜欢儿子在感情上三心二意,可她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减少半分对儿子的爱。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前夫身上是无法容忍的,可发生在儿子身上却觉得他是年轻贪玩,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潜在的双标。
一家人聚在一起和和美美吃了顿元宵,张合欢提出要带楚七月去看灯展。
从家里走出来,楚七月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晚饭的气氛不错,可心里还是有些拘谨。
抬起手看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翡翠镯子,主动牵住了张合欢的手:“你打算带我去哪儿看灯展?好不好看?”
张合欢笑道:“什么灯也不如你的大灯好看。”眼睛盯着楚七月的胸。
楚七月忽然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老实交代,你到底看过多少女人的大灯。”
张合欢讨饶道:“没有,没有……”
“你敢说没有。”
张合欢道:“有,有个残疾人……”
楚七月怒道:“你是不是人,残疾人都不放过,她叫什么?”
张合欢想了想道:“维纳斯!”
楚七月忍不住笑了起来:“臭不要脸你。”
“我感觉维纳斯的大灯不如你的亮。”
楚七月道:“离我远点。”
两人上了车,张合欢准备开车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电话号码,居然是骆清扬打来的,心中有些奇怪,她很少主动跟自己打电话,就算打电话通常也是为了安然,接通电话:“喂!骆总,有什么指教啊?”
“小张,说话方便吗?”
张合欢看了楚七月一眼:“您说!”
楚七月推开车门下去了,她知道自己在车内张合欢不方便说话,所以马上选择回避。
骆清扬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跟你单独见一面。”
张合欢道:“得过两天吧,我这两天在老家。”
“这事儿很急,关于安然的……”
张合欢听她这么说顿时紧张了起来:“明天行吗?我明天一早回去,估计十点前能赶到。”
骆清扬道:“好的,上午十一点,我在家里等你,你知道吧,南江院子,你千万不要告诉安然。”
“好的!”
张合欢挂上电话,落下车窗招呼楚七月上车。
楚七月坐好之后,张合欢道:“骆清扬的电话。”
楚七月道:“你的事情不用告诉我。”骆清扬的电话肯定和安然有关,如果说她心中一点都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张合欢道:“去栖云湖看灯展吧。”
“明天我要去汉县,一起去?”
张合欢摇了摇头:“明天我得回一趟南江。”
楚七月哦了一声,并没有往下追问,因为此前张合欢说过这几天都会在鹏城,一定是刚才的电话让他改变了行程,忽然感到意兴阑珊,轻声道:“我有些累了,你还是送我回酒店吧。”
张合欢点了点头,驱车向万豪行去,万豪就位于栖云湖畔,距离灯展现场不远,他故意舍近求远,快到灯展现场的时候,装模作样道:“前面封路了。”
楚七月白了他一眼,还能不知道他的那点小九九。
张合欢笑道:“来都来了,下去转转。”
楚七月道:“我算是知道了,上了贼船身不由己。”
张合欢道:“这船是你的,我就是个司机兼搭车的。”他找了个空车位把车给停下,一路小跑绕到另外一边给楚七月开门。
楚七月下了车,这货又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楚七月道:“神经病,我又不冷,你赶紧穿上,千万别冻着。”把外套递给他让他穿上。
张合欢指了指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挺热闹啊。”
楚七月知道他心虚,快步往前走,张合欢赶紧跟上,一把将她的肩膀给揽住,楚七月皱着眉头:“过去好像没见你对我这么殷勤?”
张合欢道:“过去对你感情没那么深,处得越长感觉你越好,我当然得珍惜,你要是不开心跑了,我上哪儿找媳妇去。”
楚七月抬起手亮了亮她今晚得到的翡翠镯子:“你是怕你们家祖传宝贝跑了吧?”
“跟你这宝贝相比,这玩意儿连玻璃渣都不算。”
“这么说话呢,回头我告诉阿姨,看她不抽你。”
张合欢道:“我妈才不会,在她心中你也是最珍贵的。”
楚七月莞尔道:“说了那么多甜言蜜语无非是为自己的心虚做掩饰。”
“真是知夫莫若妻,你太了解我了。”
楚七月道:“别瞎说,我是我你是你。”
“我是你的,你是我的,我不管你怎么想。”
楚七月道:“你信不信,我很少想跟你之间的事情。”
张合欢笑道:“不敢多想是害怕自己成瘾。”
“如果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每时每刻都想跟你在一起,你会不会害怕?”楚七月明澈的双目望着张合欢。
张合欢摇了摇头,真要是那个样子,岂不是要走向婚姻了?过去他从未想过要结婚,别人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在他看来婚姻是自由的坟墓,从家人飞机失事开始,他的内心就对婚姻家庭充满了恐惧,如果一个人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怕,可如果当一个人有了家庭,那么他顾虑的事情就会很多。
楚七月却从张合欢的眼睛深处看到了他的惶恐,张合欢的眼神很少有过这样的飘忽,她笑了起来:“你不用怕,我对婚姻比你更加恐惧。”
她伸出手主动牵住张合欢的手,两人走入五彩缤纷的花灯中,张合欢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楚七月仿佛比自己更加理性更加坚强,也许他对她的了解还不够,不过以她的年龄不可能将感情看得如此通透。
张合欢道:“猪场怎么样了?”
楚七月笑道:“从咱们这次见面,你好像第一次关心我的事业。”
“不是不关心,而是帮不上太多的忙,你楚大小姐也不差这点银子,我总觉得你玩票的性质居多。”张合欢当然清楚楚七月并非玩票,她最初在汉县开养猪场的目的就是为了针对华方集团。
楚七月道:“我不管你的事情,你也别介入我的事业。”
张合欢道:“我争取明天晚上回来。”
楚七月诧异地望着他:“你没必要刻意这么做。”
张合欢道:“我想多陪你几天,我一早去南江,顺利的话,下午就能够返程。”
楚七月道:“安然也是我的朋友,如果她遇到了麻烦,我也可以帮忙的。”
张合欢一早乘高铁去了南江,下了高铁,先给骆清扬打了个电话,骆清扬没接。
张合欢打了辆出租,等到了南江院子,距离预定时间还有十多分钟,可他一下车就感觉有些不对头,南江院子前方停了不少辆警车,外面围了不少人,现场气氛显得非常压抑。
张合欢的内心顿时紧张了起来,联想起昨晚骆清扬给他打电话时紧张的语气,又想起刚才电话无人应答,他赶紧又拨打了一个电话,这次有人接听了电话。
“骆总吗?”
“张合欢?”那边竟然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
张合欢愣了一下:“你是……”骆清扬的手机怎么会落在其他人的手里?
没过多久,另外有人接过电话:“张合欢,是我!乔胜男!”
张合欢听到乔胜男的声音顿时意识到可能出大事了,不然乔胜男不会以本来的身份示人,难道此前刘海余说过的收网行动开始了。警方展开收网行动,将骆清扬来了个人赃并获。
张合欢道:“发生了什么?骆总邀请我过来见面的。”
乔胜男道:“你在什么地方?”
张合欢把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说了,乔胜男让他就在门口等着。
没过多久,张合欢看到身穿警服的乔胜男出来了,张合欢主动迎了上去:“胜男……”
乔胜男用严厉的目光制止了他,张合欢这才留意到乔胜男并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还有一名警察陪同,乔胜男语气严厉道:“张合欢同志,我们需要你协助调查,跟我来。”
张合欢知道乔胜男肯定是不方便暴露跟自己的关系,不过从她恢复原名,公开穿上警服来看,卧底生涯彻底结束了,张合欢跟着她走入南江院子。
看到骆清扬的住处已经被封锁起来,张合欢低声道:“出什么事了?”
乔胜男没搭理他,将他带到物业临时提供的一间办公室内。
南江没有供暖,房间里有些冷,里面有几名警察正在分别询问小区里的物管和住户,所有人的表情都非常严峻。
乔胜男将张合欢带进了里面的小屋,另外一名同事陪同。
乔胜男坐下,张合欢本想拉张椅子坐下,乔胜男道:“没让你坐。”
张合欢只好站着:“乔警官,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妙了,现在必须公事公办,没有暴露他和乔胜男关系的必要。
“骆清扬于三小时前死亡。”
“什么?”张合欢目瞪口呆。
乔胜男点了点头,意思是你听得没错。
张合欢抑制不住内心的震惊:“怎么可能啊,我昨晚跟她还通过电话,她好好的,是她约我今天过来见面,这怎么就死了?是凶杀还是自杀?”
“正在调查,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昨晚和她的通话内容,以及汇报一下从昨晚通话之后到现在为止的所有行踪。”
张合欢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他没有提起安然的名字,这是为了避免给安然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乔胜男道:“你跟死者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张合欢想了想,跟骆清扬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安然跟着自己去辽城北方影城,骆清扬因为不放心女儿所以跟着追到了辽城,当时她还说解决安然的合约没有任何问题,可这才过几天啊,骆清扬居然就死了,上次见她身体状态精神状态都很好。
虽然警方至今没有公布死因,张合欢仍然认为骆清扬的死并非偶然,如果是他杀,那十有八九跟岳开山有关系。
乔胜男让另外一名警员帮忙做了笔录,她先出去了。
张合欢单单交代情况就半个小时,最后签字,问了一下自己能不能离开,那名警员告诉他,可以离开南江院子,但是短期内不可离开南江,要随时配合调查情况。
张合欢有些郁闷,自己配合什么?人又不是我杀的,而且我知道的情况全都说了。
来到外面,刚好看到乔胜男回来,张合欢迎了上去:“乔警官,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胜男向周围看了看:“我送你出去吧。”
两人出了南江院子,乔胜男道:“安然目前人在沪海,刚刚联系上她了,没告诉她骆清扬的死讯,就说骆清扬出了车祸,让她尽快赶来。”
“我去接她。”张合欢主动请缨。
乔胜男摇了摇头:“不用,我们已经做出了安排。”
“安然没什么亲人,只有一个母亲,这种时候需要有人在她身边。”
乔胜男道:“适当的时候我会通知你到场。”
张合欢点了点头。
乔胜男又向他强调了一次,最近几天要随时通报行程,不要离开南江。
张合欢抗议道:“人又不是我杀的,你们为什么要限制我的行动自由?”
“没人限制你的行动自由,我们只是按照规章办事。”
张合欢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你的任务看来已经结束了,骆清扬的死是不是让你的案子无法查下去了?”
乔胜男抿了抿嘴唇:“你最好少过问警方的事情。”
张合欢的内心极其压抑,他甚至有些内疚,如果昨晚自己重视这件事,当即就赶回南江,是不是就可以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骆清扬既然约好了和自己在十一点见面,就证明她自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张合欢先打了个电话给刘海余,他应该和乔胜男始终都有联系,希望能从刘海余那里得到一些消息。
刘海余显然已经知道了这边发生的事情,他告诉张合欢自己人在南江,让张合欢耐心等待,事情很快就会有说法。
张合欢站在南江院子的门口望着成群结队的警车,自从人生回档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彷徨,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改变许多事,可突然意识到也许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
眼前浮现出安然从高楼上坠落而下的情景,他用尽全力冲了过去,想在安然坠楼之前抓住她的手,他甚至触及了安然的指尖,但是仍然没能成功抓住她的手,眼看着安然在面前坠落,下方的灯火排列成一片璀璨的银河,安然的红裙飘扬在夜空中,就像是一朵盛放的玫瑰花,又像是一团黑夜中孤独的火焰。
张合欢用力闭上了双眼,手机铃声将他拉回到现实中来,掏出电话,电话是楚七月打来的。
因为刚才张合欢在接受警察盘问的时候,提供了昨晚接到骆清扬电话时身边的具体情况,所以警方已经找楚七月证实过。
楚七月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也意识到他遇到了麻烦。
张合欢告诉她骆清扬死了,目前警方正在调查,可能自己最近无法离开南江了。
楚七月听说之后,马上表示自己即刻前往南江。
张合欢让她不用过来,毕竟现在事情刚刚发生,一切都在调查中,她过来也于事无补,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嫌疑,警方也没有限制他在南江的自由。
楚七月也就没有坚持,她本想前往南江去安慰安然,可想了想,安然此时最需要的那个人绝不是自己。
一场春雨悄然到来,张合欢叫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之后坐在后座上,仍然有些浑浑噩噩的。
司机连续问了他两遍去什么地方,张合欢这才反应过来,让司机先送自己去临江创业园。
途中接了几个电话,都是关于业务上的事情,张合欢根本没心情听这方面的事情,草草敷衍了几句马上挂断。
新星域工作室今天全员休息,此前一段时间已经加班完成了文咏诗的单曲,所以工作室空无一人,张合欢进入工作室,将行李放下,一个人坐在空****的大厅内,默默梳理着头绪。
节前骆清扬跟踪安然前往辽城的时候,她曾经说过,马上安然的合同问题就可以得到解决,甚至和自己谈到了安然的唱片约,当时骆清扬的情绪非常乐观。
张合欢可以断定骆清扬这样的人不可能自杀,如果是他杀,什么人要杀她?
为了安然的合约?显然不可能。
张合欢躺在沙发上,警方一直在调查山水集团,骆清扬和山水集团有着极其密切的联系,难道岳开山已经有所发现,认为骆清扬的存在已经严重危及到了他的安全,所以他才下手干掉骆清扬,这样一来不但所有的线索都中断,而且还可以将罪责推到骆清扬的头上。
骆清扬昨晚打那个电话的时候,应当是已经意识到了危险,所以她想见面把安然托付给自己,这种可能性很大,或许她还想交给自己什么东西?
张合欢越想这种可能性越大。
一个人在工作室呆了两个小时,张合欢接到了安然的电话。
安然那边听到张合欢的声音,哇!得一声就哭了。
张合欢道:“你在什么地方?我这就去接你。”
安然泣不成声,根本说不出话。
最后还是乔胜男接过了电话,对张合欢道:“青淮区分局,你来吧。”
张合欢问明了具体地址,赶紧叫了辆车把自己送过去。
这场雨下得不小,本来春雨是让人喜悦的事情,却因为骆清扬的离去而让这个世界充满了悲怆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