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心意难屈,留书而去(1 / 1)

斗将行 小卒没过河 1392 字 9个月前

下离家出走的决心,对鹿梧来说并不容易。

人总是好逸恶劳,尤其鹿梧自幼到现在日子过得着实舒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躺着睡觉,修为也‘噌噌’的往上涨——这种生活要是能一直持续下去该多好?

只要一想到出去,就有可能要面对风餐露宿,睡不好觉的环境,鹿梧就浑身不舒服。

但留在这里,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

对其他人,敢让鹿梧不爽的直接杀了便是,白天不方便,晚上还不方便吗?

不然五个丫头的铠甲兵刃、练武资源,都是哪里来的?

可鹿金河与三位娘亲怎么说也是自己这一世的生身父母,自幼把自己抚养长大,也包容自己孩提时种种任性,才让鹿梧有了今日成就。

虽然大娘鹿常氏可能存有那么一点私心,可自己说要认字,她便先后找来三个老师为自己启蒙学文;说要练武,也找来府中供奉细心指点,更是配了五个丫鬟照顾自己生活起居,绝对没有亏待过自己。

至于后来鹿梧觉得再学下去没用,把这些老师都气走,那是另外一回事,不能说大娘没尽到心意。

而且大哥鹿松、二哥鹿柏小时候别说五个丫鬟了,他们没到十六岁之前,连一个丫鬟都没有,全是一帮粗手大脚的老爷们伺候着,美其名曰专志学业,不可分心。

——当然,在别人眼中,鹿梧身边的丫鬟们和粗手大脚的老爷们也没啥区别就是了。

自己这次甩脸给老爹,硬是跑路回梧桐庄偷懒,已经算是做到极限,总不能真为了偷懒这点小事和父母翻脸。

只是鹿梧本来就为了这几日迎来送往烦恼,再想起过两日要去金吾卫报道,给人当孙子,心里更是憋气。

好吧,其实包括上至吴王、下至金吾卫统领,大家早已商量好了,也做好思想准备,只要这位大爷能来挂个名震慑宵小,他想怎么偷懒都没关系——不过鹿梧不知道啊。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就像是压在骆驼背上的一捆捆重物,等到今天岢列跑来说,太后居然要替他做主婚姻,终于变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鹿梧可以想象,只要太后把要赐婚的消息告诉老爹鹿金河和三位娘亲,保证他们兴高采烈举双手双脚欢迎。

哪怕他们四个轮流不睡觉,也得看着自己,别闹出幺蛾子来。

其实在外人看来,这已经是荣宠之极,可以说吴国王室已经做到极限。

可在鹿梧看来,无论任何理由,哪怕是所谓的为他好,只要有人扭曲他的意志,便令他感到不快。

别人憋屈不要紧,鹿梧却是不能受憋屈的。

要知道,想要铸就上品金丹,必要全心全灵一以贯之,不可有半分屈心之处。

有一分屈心,金丹便有一分缺陷,不能代表修道人的全部心灵。

金丹有缺,元神难成,这是鹿梧都没办法的事情。

这也是修道之人在铸就金丹之前,大多要封了自身力量,去红尘炼心、经历人生百味的原因。

这不是为了游戏风尘,而是为了找到自己心灵缺陷,并一一补足,然后才敢着手凝聚金丹。

所以鹿梧不得不走,不然这么憋屈下去,父母子女亲情渐渐磨灭,一旦情绪爆发,只怕有不忍言之事。

鹿梧下了决心,只是看着五个丫头讨论得愈发热烈,要带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鹿梧不禁觉得,自己带上这五个丫头一起跑路,是不是一个错误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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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鹿府。

“鹿大夫,宗正大人三日后方有半日空闲,还请鹿大夫带小鹿大夫前去宗正府选择封地,切莫错过。”

蔡黎把手中茶杯放下,袍袖在桌子上一带,不动声色的将桌上房契抹入袖中。

“蔡主簿,鹿某识浅,不知这封地选择可有讲究?能否给鹿某指点一二?”鹿金河笑眯眯的问。

“唔,左右无事,便于鹿兄多聊几句,不过鹿兄可不要外传。”蔡黎不动声色眼角朝下一瞥,那是一处嵩京城内房屋地契,顿时看这位暴发户大夫顺眼起来。

嵩京城虽大,但面积依然有限,吴王又曾大举迁移富户来嵩京充实人口——鹿家便是那时候被强制迁移来的,不然还未必轮到鹿金河做鹿家之主。

如今几十年发展下来,贫者早就立足不住,不得不卖了房子搬到城外。

嵩京城内没有贫民,随便那个犄角旮旯,房产至少千两银子起步。

“吴国自从三十年前那场大败,被迫迁都,过了澜水偏安江南之后,这封地就紧俏的很,好的地方早就没了。如今只有靠近南疆那些新打下来的地方,才有大块封地。”

“只是这些地方有好有坏,好的地方田亩一年三熟,还产各种香料水果;

差的地方临近山地,常有不服王化的山民下来打劫,有的地方已经一年内死了七八位官员了,鹿大夫选择封地要千万注意。。”

蔡黎倒了些许茶水在桌上,画了一副简易地图,指指点点,给鹿金河透露些消息。

两人一个说一个听,正全神贯注间,突然有人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老爷、不好了!”

“什么老爷不好了!成何体统?”鹿金河喝道。

如今鹿家乃是士大夫之家,往来之人大有身份。这仆从如此慌张毛糙,真是丢了鹿家的颜面。

“少爷跑了!”胡成连忙说道。

“五儿不过是回梧桐庄休养,什么跑了。”鹿金河更加恼火。

有外人在,这胡成一点眼色都没有?还是不要让他当管事了,简直丢了他鹿大夫的脸

“不是,是真跑了!还留下一封书信给您。”胡成连忙把手里拿的书信送了上来。

鹿金河只是一瞥,便觉得眼前一黑,一时间站立不住,坐倒在椅子上。

那信就是一张纸,上面写着“家事烦扰,不喜上班,儿欲游走天下增广见闻,封地由父亲大人处置——儿:鹿梧留笔。”

(金吾卫轮值又称上班。这里的不喜上班,是指不喜欢去王宫里站岗的意思,和现在人说的上班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