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的时候,她娘问,没欺负你吧?何秀兰说,没。她娘说,那个,还好吧?何秀兰没明白,问,哪个?她娘说,还能是哪个?就那个。何秀兰茫然地看着她娘。她娘就有点急了,哎,这闺女,就是您俩啊,您俩!何秀兰这些明白了,脸一下就红了,还好。她娘如释重负似的长出一口气,那就好。
再三天,何秀兰又被娘家人送回了婆家。
何秀兰走在路上的时候忽然明白了,何家山的确已经不是她的家了,王菜园才是她的家,一辈子的家,以后她的酸甜苦辣、她的风霜雨雪、她的喜怒哀乐都在这里了。娘家,慢慢只能是一个记忆了。有了这个认识,何秀兰忽然对王菜园亲起来,迫不及待的想回到家。
快过年了,路上陆陆续续走着的都是买年货的人。有人见了就跟她打招呼。何秀兰不大认得,只好含含糊糊地应。终于一个声音问,还认识我不认识啊?何秀兰一回头,田明。当然认识,只是叫不上来,就笑笑,认识,只是不知道叫啥哩。田明说,叫我嫂子就中了。何秀兰就说,嫂子,赶集呢。田明说,嗯,快过年了。可不像你家,啥啥都齐了。说着呵呵地笑了。
正说笑着,村长黄长庚也赶了上来,哟,新媳妇回来了。何秀兰还没说话,田明不愿意了,新媳妇是你叫的,没大没小。黄长庚说,咋了?她不是新媳妇咋的?田明说,是,可不是你叫的,她是你婶子呢。马上过年了你还得给她拜年呢。黄长庚说,那你还得给我拜年哩。田明的手就举起来了,娘哎,我叫你个小赖熊!黄长庚嬉笑着躲闪着跑了。
进了村,迎面赵海生走了过来。赵海生筐里?得满满的,都快盛不下了。田明见了说,这个人,还真是过年哩。赵海生就笑了。田明有点眼气,说,海生,买恁些,吃得完吗?赵海生说,吃不完使劲吃呗。若无其事地瞟了何秀兰一眼,回来了?何秀兰点点头,赶集了。赵海生说,嗯,买点年货。
何秀兰回到家,李金旺赶集也回来了。门神、对联啥的因为有了婚联可以不买,但零碎的东西还是少不了的,天爷像、灶爷像是非请不可的,还有过年的香烛纸炮,压岁钱也是要准备一些的——毕竟结婚了,过了年是要回门的,何家会办酒席的,大大小小的孩子也会去,哪能不给一份压岁钱呢?
下午,送走娘家人回来,李金旺看看何秀兰,说,你歇着吧。何秀兰问,你弄啥去啊?李金旺说,我叫粪送地里去。何秀兰说,我跟你一起去吧。李金旺说,不用,没多少,我一个人能行的。何秀兰说,一起去吧,添个蛤蟆四两力哩。李金旺就笑了,说,那好吧。
粪在后园。所谓后园其实就是村子后面的一片空地,李金旺家没养猪也没养羊,按说是没什么粪的,可养了鸡,还有人粪尿,都倒在干土里沤了,虽说不多,还是有一些的。再有,粪不多,但要一担一担的挑到山上的地里去还是很费功夫的。
家里本来只有一副担子的,何秀兰一来就不够用了,李金旺就去了田明家。
田明正忙着准备过年,洗菜、切菜、剁馅、包包子……忙得不亦乐乎,她男人顾家旺、她婆婆都在给她打下手。李金旺走进院子说,呵,还真是过年的啊。田明抬起头来,呵呵,是啊。金旺,您今年才真该高兴哩。李金旺故意装糊涂,那咋了?一边掏出烟来递给顾家旺一棵。田明说,你说哩?娶个恁好的老婆子不高兴啊?李金旺听着很是得意。田明这才问,有事?李金旺说了,田明叫起来,看样子还没累坏啊?李金旺一怔。田明接着说,黑了忙,白的也忙,快过年了小心点啊。李金旺明白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田明这才说,担子就在大门楼里,你自己拿吧。李金旺进门的时候已经看见了,得了许可担了就走了。他可不想让何秀兰多等。
两口子两副担子担起来就快了,还可以双双对对的,该有多好啊!粪已经捯好了,也就是由大块的都用抓钩敲成了很小的碎块,这样撒在庄稼地里才能撒得均匀。两口子很快就把担子装满了,每个人都挑了一副担子往山上走去。
何秀兰那时候穿着大红的外罩褂子,蓝色的咔叽裤子,脚上是一双新鞋,脖子里还系着一条粉红的纱巾,任谁看了一搭眼就知道她是新娘子。路上就有几个小孩看见了,老远就冲着她喊,新媳妇,新媳妇!她一回头,几个小孩吓跑了,见她没怎么样,又跟近了唱起了儿歌,新媳妇,打叠楼,打到锅里喝糊涂,爹不喝,娘不喝,脱了裤子盖住锅!当地是把稀饭叫做糊涂的。儿歌说的是一个傻媳妇不会做饭,即使简单的糊涂也做得一塌糊涂,弄得全家人都不肯喝,这才知道出丑了,怕其他人再看她做的饭丢丑,竟然用自己的裤子盖住了锅,反而出丑更大。本来只是儿歌,也不知道传了多少代、多少年了,平时小孩唱唱玩的,从不专门对谁唱的。何秀兰小时候也唱过的,知道什么意思,现在小孩赫然对了她唱,就有些生气,站在那里气哼哼地瞪着那几个小孩。小孩见她只是生气并没有别的举动就不怕了,嬉皮笑脸的看着她。何秀兰知道要是就这样走了的话,小孩还会追上来对她唱的,那就会惯出小孩的毛病来,要是传了开去,所有的小孩见了她都会这样的唱的,那可就糟了。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田明不知干什么路过看到了,厉声呵斥,谁家的孩子啊?胡咧咧啥啊?一边玩去!小孩一看是田明轰地一声远远地跑开了。
上次闹洞房就是田明救的场,现在又是田明救场,何秀兰就把田明记住了,心里感激就主动跟她打招呼。田明就说,别生气,啊,小孩子,屁也不懂的,就知道胡咧咧。何秀兰就笑了,说,哪会呢。田明说,不会就好。咋?才来就干活啊?金旺你个丈人咋不心疼老婆子哩?何秀兰说,没事,没事。田明就冲着李金旺说,看看,多好!你小子这回真抓住了!李金旺笑笑,担着担子过去了。
一路上碰上有人都会跟她打招呼,笑眯眯的,哟,新媳妇挑粪呢。何秀兰就笑了,不知道怎么称呼人家,也不敢贸然的叫人家,因为村里是不论年龄论辈分的,有些人别看年纪一大把了,没准还得叫你婶子、奶奶什么的,另有些人恰恰相反,年龄不大,辈分不低,一个光屁股孩子你都可能得叫叔的。当然,如果是成年人都会规规矩矩叫的,孩子可就不一定了。要是不一姓的那就由你了,爱叫不叫。这时候就显出李金旺的作用来,赶紧跟人家打了招呼,再跟何秀兰解释,这是谁谁谁。是长辈或平辈年龄比他的大何秀兰就叫着跟人家打招呼,晚辈就什么也不叫囫囵依儿跟人家打招呼。
何秀兰就这样和李金旺一趟一趟地往地里挑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他们这样来来回回的当然会惹人注目,自然,大家的目光最多的还是集中在何秀兰身上。就有人说,哟,新媳妇还怪能干哩。李金旺就停下来给人家一棵烟,点上火,说上几句话。何秀兰不好意思停下等他,就一个人慢慢地走了。人家看了就对李金旺说,金旺,真有福啊!李金旺就呵呵地笑。还有人见了故意大惊小怪咋咋呼呼地喊,金旺,还不赶紧,可别叫您老婆子累坏了啊!李金旺还是呵呵地笑。何秀兰听了,心里就羞羞的,暖暖的。前几天她还只是感到和他是一家人的,现在乍一听,忽然回过味来,可不是吗?她就是李金旺的老婆子啊!还有人更会说话,连带的把两个人都夸了,咦,您两口子还怪能干哩!何秀兰听了,心里又是一阵悸动,两口子,听起来好幸福的啊!这些词何秀兰并不陌生,她有时候跟别人说话的时候也会说谁谁谁家老婆子,谁谁谁家两口子,现在她也成了人家的老婆子,跟人家也成了两口子,这该有多么新鲜、多么快活、多么美妙啊!
晚上,吃完饭,收拾完了家务,何秀兰就到新房来了。她已经盼了几天了,今天要好好的享受一下躺在李金旺怀抱里的温馨感觉。李金旺正坐在一把椅子上吸烟,看见何秀兰进来,笑着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何秀兰回头冲他笑了一下,把床铺了,看见李金旺还在吸烟,问,还不睡?李金旺又吸了几口就把烟把儿扔了,站起来走到床前脱衣服。何秀兰就出去解了手,回来李金旺已经在被窝里坐了。何秀兰心里一热,走到李金旺睡的那一头坐在了床头,一抬头看见李金旺讶异地看着她,就冲他一笑,自顾脱了裤子、衬裤坐进了被窝,和李金旺紧挨着。李金旺就往里挪了挪,给她腾出些地方来。坐了一会儿,李金旺慢慢就把她搂住了,可能觉得不解气,就解她的扣子。这回何秀兰很积极,三下五除二就把衣服脱了,穿着内衣溜进了李金旺的怀里。李金旺也脱了外面的衣服,结结实实地搂了她。这样搂着,何秀兰觉得很满足、很快活,就想一直这样下去。李金旺却不干,手一会儿就不老实了,一只手慢慢地摸进了她的衣服,另一只手则悄悄摸进了她的裤头。何秀兰就打了他的手,可是不管用,李金旺还是要摸。何秀兰没办法只好由他,一会儿就觉得不那么别扭了,李金旺却急了,一翻身就把她压住了,一只手就脱她的裤头。何秀兰配合着他,使他进展得很顺利。李金旺动作的时候把何秀兰的小背心卷了起来,在奶子上摸了两把就把脸凑了过来,狼一样地叼住。何秀兰现在有了经验了,等李金旺要动作的时候赶紧从枕头下拉过一条毛巾来垫在下面。一切准备好了,何秀兰就等着李金旺动作,等李金旺动作完了就钻进他怀里让他好好搂着她,反正夜才开始,有的是时间,她可以过个瘾的。李金旺没多久就结束了,何秀兰赶紧往他怀里凑。李金旺看了她一眼,闭上眼睡了。何秀兰就有些失望,拿了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放,李金旺没拒绝,胳臂软不唧唧的搭在她身上。何秀兰就使劲往他怀里挤,挤得李金旺终于咕哝了一句,睡吧,我都累死了。何秀兰叹口气,怔了半天,就要睡了,猛地觉得有点不对劲,想了一下,是不对劲,最羞人的事都做完了居然一直点着灯!她赶紧向外面看去,窗户蒙了塑料布的根本看不到什么,唯一能看的就是门口遮不严实的门帘了,不过,不用担心,婆婆是不会来的,就算来也看不见的。
何秀兰放了心,把灯吹灭了,稳稳地睡下了。睡下了她还想着刚才竟敢点灯做羞人的事,忒大胆了。这让她想起人们骂人时的一句话来,骂某人长得黑,那些男人或是泼辣的娘们就会骂某人一定是他爹和他娘没点灯把他做出来的,骂某人长得白净则会骂某人一定是他爹和他娘点着灯把他做出来的。何秀兰偷偷的笑了,笑完想,难道点灯不点灯真的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吗?仔细想想人确实是有的长得白有的长得黑的,即使一母同胞也是有的白有的黑的。要是这样的话,以后再做就点着灯好了,那样生出来的孩子肯定白白净净的,又漂亮又可爱的。可是那样好羞人的,万一被人看到可就不好了,可是不点灯的话,生的孩子都黑乎乎的老鼠一样岂不后悔?她这样想过来想过去,想了半天想得头都大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不再想了。忽然想起来,怎么一下子想到生孩子啊?又一想,可不是嘛,哪个女人不想生个自己的孩子啊!何秀兰就又笑了。夜里,李金旺不依不饶地又要了她一回,她就有些奇怪,不是说累吗?一做起羞人的事咋就那么大劲呢?
何秀兰的娘家严格遵守老规矩,每三天派人来把何秀兰接回娘家去,过三天再派人送来过,这样来来回回接接送送的很快就到年底了。
虽然断断续续的在一起,何秀兰还是和李金旺熟稔起来,话也多起来,再有个什么事也不再那么客客气气的了。
有一次洗衣裳,何秀兰想让李金旺跟她一块儿到后河去洗,李金旺说啥也不愿意。何秀兰就有些不高兴,说,不叫你洗,你只要跟在我旁边就中了。李金旺还是不同意,说,洗衣裳本来就是女人的事。何秀兰知道他说的对,可是自己毕竟刚来,对村里很多事还不熟,别人也没有合适陪的,两人在一起也可以说说笑笑,多好啊。最后,何秀兰不得已还是自己一个人去了。
晚上,李金旺再找她做羞人的事何秀兰就把裤子抓得紧紧的,让李金旺折腾了半夜,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奈何得了她。李金旺真是急了,说,我求求你中不中?我求求你中不中?何秀兰说,晚了,你白儿的弄啥去了?李金旺就知道何秀兰在为白天的事报复他呢。李金旺就软了,说,好了,以后听你的还不中吗?何秀兰这才半推半就的依了他。再一次,何秀兰刚从娘家回来,李金旺就猴急巴慌的要脱何秀兰的裤头。何秀兰说,不中了,我身上来了。李金旺不明白,问,啥来了?何秀兰就说,身上来了。李金旺还是不明白,你身上啥来了?何秀兰就说,你咋恁笨哩,女人身上还能有啥来啊?李金旺说,那是啥啊?气得何秀兰只好说,月经来了。李金旺哦了一声,半天愣头愣脑地问,那咋办?何秀兰说,你忍忍吧,几天就好了。李金旺瞪大了眼睛,啥?得几天啊?那我咋忍得住啊?何秀兰说,不就几天的事吗?咋就忍不住哩?李金旺就说,我跟你实说了吧,不管啥时候,我一掀咱这门帘子就会兴起来,你说你让我咋忍啊?你不在的时候,我没法都用手弄的。何秀兰一听立刻来了精神,那你还用手弄嘛。李金旺就生起气来,说,要是用手就中,我还娶你干啥啊?何秀兰就卡住了。最后的结果是都退一步,何秀兰用手给李金旺弄。做了那么多次,何秀兰还是真没见过李金旺下面到底啥样的,心里有些怕怕的,等手抓住的时候,软唧唧又硬邦邦的,吓了一跳,最后看到了,羞得做不下去了。李金旺气得哼了一声,一翻身顾自睡去了。
又一天,李金旺忽然来了兴致,非要看看何秀兰下面什么样不可,羞得何秀兰抵死不让。李金旺就骂,婊子立牌坊假正经。何秀兰听了立时就翻了脸,泪丝丝地说,你再说,你再说!终于忍不住呜呜地哭起来。李金旺没想到何秀兰会哭,一时傻眼了。李金旺的娘听见了,一边叫着咋啦咋啦一边走进来,问,咋啦?您俩格啥唻?反而问得俩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该怎样说,迟疑了半天只好说,没事没事。李金旺反应过来,说,俺俩乱着玩哩,我手重了,碰住她了。李金旺娘作势要打李金旺,一边假意地骂李金旺,你个小舅子,不知道疼个人!何秀兰说,没事了,大娘,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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