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警示(1 / 1)

误入樊笼 衔香 2561 字 9个月前

“陆妹妹,你醒了吗?”

郑琇莹走到门边,却见那帐子遮的严严实实的,只榻边摆放着一双小小的绣鞋,鞋尖上缀着一粒小小的珍珠,格外圆润可爱。

那脚步声一靠近,雪衣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对着崔珩做口型:“怎么办?”

崔珩勾了勾潋滟的唇,眼中带着笑:“你自己招来的,自己应付。”

她自己怎么应付啊,雪衣急的快哭了。

她仔细想了想现在的处境,郑琇莹已经在外面了,现在崔珩是断然不能出去的,只能把他留在帐子里,她自己出去。

“陆妹妹,你醒了吗?”郑琇莹声音已经有些不耐烦。

“醒了。”雪衣连忙开口,顿了片刻,才解释道,“我尚未梳洗,钗横鬓乱的不适宜见人,郑姐姐不妨到外间等我片刻,我梳洗梳洗再出去。”

“不必了,我只两句话,妹妹告知我便好。”

郑琇莹正心急,哪儿能等得了她梳洗。

雪衣见状,只好答应:“好,姐姐有什么直问便是。”

告知完郑琇莹,她又警惕地看向崔珩,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在这个时候乱来。

崔珩却仿佛没看见,不紧不慢地抽了一个枕头垫在了她腰后。

雪衣顿时急了起来,却又阻止不了他,只能眼睁睁他低头。

外面,郑琇莹已经开了口:“陆妹妹,上回你去骊山时曾说过听到那个贼人只剩残骸的消息,敢问是真是假?”

“真的。”雪衣吸了吸气。

“那你有亲眼见过那人的尸骸吗?”郑琇莹又追问。

雪衣自然是没见过的,但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怎么她又翻出来问。

她努力分出一丝神去思考:“只听说格外惨烈,我没去看。”

死的很惨?

郑琇莹想了想:“那有无可能是旁人呢?”

雪衣忍着鼻尖的酸意:“这我就不知了。”

郑琇莹听出她的声音有一丝发抖,起了疑虑:“陆妹妹不是很在意这人吗?那么险峻的坡,听说你扶着他走了许久,你当真就没去看一眼他的尸骸?”

“在意”两个字郑琇莹刻意咬的很重,她怀疑陆雪衣是知道了崔璟的身份才刻意搭救他的。

但这二字落入了崔珩耳里,却又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来。

原来她还手腕和脚踝上的伤是这么来的。

崔珩磨了磨牙,雪衣立马伸手捂紧了唇。

可还是有一丝没挡住,极细微地飘了出来。

郑琇莹耳尖一动,迟疑地看向她:“陆妹妹你怎么了?”

“唔,染了风寒,有些不舒服。”

雪衣掩着唇咳了咳,眼中却已经逼出了泪。

崔珩却依旧故我。

“最近天气是有些怪。”郑琇莹又坐下,“那说起来,陆妹妹的确是没去看了?”

“我……我没敢去看。”

雪衣如实地答道。

郑琇莹心底拔凉拔凉的。

她果然没看,那崔璟恐怕真是活下来了。

所以,这次崔璟是九死一生回来向她复仇来了。

但明明该被卖到西域的人,为何还留在长安?

难不成当初陆雪衣又折回去救了崔珩?

一定是这样。

可郑琇莹转念又一想,陆雪衣为何这般好心要救一个奴隶?

难不成她一开始就知道了崔璟的身份?

郑琇莹顿时怀疑起她的心机来:“那妹妹救他时可曾知晓这人叫什么,家住何方,我好去报给官府查一查,省的为祸百姓。”

雪衣已经知道王景跟她有仇,哪还敢说,只摇头:“我不知。”

“妹妹当真不知?”郑琇莹又试探着问,“妹妹莫不是被迷了心窍,有意庇护他?”

她一猜测,崔珩抬起了头,一双眼睛锐利地盯着她,偏偏唇上又沾着水色,看起来带了一丝邪气。

雪衣头皮发麻,连忙解释:“我没有,郑姐姐想多了。”

可崔珩是知晓她的确是救了那人的,为了掩护他她甚至在这种时候都不忘和郑琇莹周旋。

她当真对那人没有一丝动心?

崔珩脸色冷了下来。

雪衣瞬间更慌了。

这位郑娘子可要把她害死了。

“我真的没有。”雪衣不停地对崔珩做口型。

崔珩却只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又抽了一个枕头叠上去。

雪衣瞬间觉得大事不妙。

果然,他这回更过分了。

“陆妹妹不是最好,你毕竟与三郎有了婚约,若是叫二夫人知晓你起了旁的心思,那日子恐怕不好过。”郑琇莹盯着那床帐威胁道。

言外之意是她若当真与大郎有私,到时候别怪她鱼死网破,也爆出来,到时候大房二房脸上都难看。

雪衣却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拼命咬着唇嗯嗯地应着,希望她快走。

她声音又细又腻,郑琇莹滑过一丝古怪,但崔璟的事更为要紧,陆雪衣既不肯说,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一定也能找到人。

于是郑琇莹暂且放下,安心出了门:“那妹妹好生歇着吧。”

郑琇莹一走,雪衣终于能喘了口气,可与此同时,崔珩没了束缚比方才更为过分,她脖子一仰,声音通通冒了出来。

晴方送走了郑琇莹,正欲备水回来给娘子洗漱,刚端着盆到门口,却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忽然明白过来方才里面根本不止娘子一个人。

可这位郑娘子不是二公子的未婚妻吗,他竟然当着她的面这般放肆。

雪衣也是这么想的,越想越觉得羞辱。

等崔珩把她放开之后,她忍不住背过身,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什么,你还有眼泪哭?”崔珩低笑。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取笑她。

雪衣哭声一滞,抱着手边的两个人枕头一个一个砸了过去:“你混账!”

两个枕头又松又软,根本伤不了人,崔珩躲也未躲,任凭她砸过来,一手接住了一个。

“不要了?”他偏头看了眼上面的湿痕,眉梢微微动了动:“我帮你丢,反正也用不了了。”

雪衣脸一红,顿时更生气了,负气埋进了被里,哭的脊背都在微微发抖。

“有什么可哭的?”崔珩捞住了她的腰,“你脸皮未免太薄。”

他一靠近,雪衣本就在哆嗦的脊背抖的更厉害,细细地咬着牙不肯让他碰。

崔珩却执着地把她抱了起来,用袖子认真地帮她沾了沾眼尾冒出的泪。

玄色的袖口一贴上去就被眼泪打湿了。

手指一戳眼尾,又有眼泪冒了出来,仿佛一汪流不尽的活泉似的。

崔珩戳了几次,得了趣味,用沾着眼泪的手递到了她眼前:“你当真是水做的?”

雪衣哆嗦着打掉他的手,鼻子一吸,扭过了头不愿看他。

“为什么哭,是为了郑琇莹?”崔珩问。

雪衣不答。

“不是跟你说了不会娶她?”崔珩又开口。

雪衣其实从心底并不相信他的话。

毕竟这些世家大族的婚配绝非自己能做主,而且梦里他即便没有郑琇莹在一起,也的确与旁人相看了。

总之,娶谁也不可能是她。

“你娶谁同我无关。”

雪衣错开了眼,起身欲穿衣。

“那娶你呢?”崔珩垂眼,按住了她的腰。

“你说什么?”雪衣回头。

“我说,娶你同你有没有关系?”

崔珩看向她,唇上的潋滟还依稀可见,与平日的持重老成相比,罕见的流露出一丝风流。

雪衣愣了片刻,震惊过后,眼神又转向迷茫。

她低头,瞄了瞄他腰下,小声地试探道:“你是不是想要了?”

崔珩盯着她的眼,发觉她大约真的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也根本不明白他昨晚对他母亲说了什么话。

他眼中的认真慢慢褪去,勾了勾唇自嘲地笑笑,转而一把按住她的腰狠狠地压了下去:“你怎么知道,突然变聪明了?”

他一生气,雪衣直接被压进了被里,深深呜咽了一声。

她就知道是这样!

他在榻上的话根本没一句可信。

“你快点,待会儿我还要去布行。”雪衣咬着唇催他。

“去布行?还是顺便去琴行?”

崔珩一想起方才郑琇莹的话,顿时更加烦躁。

“布行。”雪衣答道,“你……你不用上值吗?”

“来得及。”

崔珩冷冷地道,这回一点儿都不再顾怜她。

雪衣应付他本就吃力,更怕被人发现不妥,一直偏头躲着他的唇,不想让他吻,可他崔珩今日偏偏要吻她。

不仅吻她的脖子,更要吻她的唇,逼她仰着头接受他全部的深吻。

真的疯了。

雪衣几乎快没法呼吸,精疲力竭之后,瘫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崔珩精神却似乎格外的好,自顾自起身穿了衣。

穿戴好衣服,带上了扳指,他又恢复到矜贵冷静的模样。

“刚才,为什么骗郑琇莹?”崔珩回头,不忘记问正事。

雪衣慢吞吞地穿着衣服:“王景说与她有旧怨,郑琇莹似乎要对他动手。”

“一个奴隶能与荥阳郑氏女有什么旧怨?”崔珩敏锐觉察出不对劲。

“王景说他从前也是出身世家,后来出了意外才沦落成这般模样的。”雪衣解释道。

原来还是个落难公子。

崔珩略有些不舒服,旁人都是英雄救美,她倒好,美救英雄。

但这王家也是五姓之一,这些年并未听说哪个旁支犯过大错,崔珩记忆极好,在脑中飞快地搜索了一遍,并未找到能对上名号的人物。

这王景,到底是何来历?

“跟他保持点距离。”崔珩提醒道。

“我和他没什么的。”雪衣小声地解释道。

“你这样想,他也一定吗?”崔珩声音不悦。

雪衣顿了片刻,她觉得王景自然是不会的,但还是顺从地点了头:“知道了。”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崔珩听出了她的不情愿,回过头,俯身撑在了她身侧,“人也一样,你听懂了吗?”

“碰了会怎么样?”雪衣问道。

“不重要的,丢了,烧了,毁了。”崔珩随意答道。

“那重要的呢?”雪衣微微发抖。

“藏起来,永远让人找不到。”

崔珩唇边逸出笑意,与之相反,抚着她脖颈的手却冰凉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