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刚刚是不小摁到的。”
删掉。
“不是不喜欢的意思……”
删掉。
“别误会,挺喜欢的。”
删掉。
最后。
许是令琛她反复输入八百次也没放出个屁，还来主动宽她的。
c：输入十分钟了，祝老师。
c：不用解释，不喜欢也没系,没在意。
祝温：“……”
她怎么觉得更尴尬了呢。
这都什么事儿啊。
她是大发善借钱个大星周转,怎么就演变成了——
等等。
不是借钱吗？
她忽地又坐起来,迅速打字,打算委婉表达一下,自也不是“不喜欢”他。
祝温：的银行卡账号呢？
祝温：这就转。
c：不用,个玩笑。
c：刚刚只是玩了一个小游戏,不是真的要跟借鸡腿。
祝温：？
c：不是真的要跟借钱。
祝温：噢。。。
祝温：什么游戏啊？真大冒险？
c：差不多吧。
c：一个小采访。
祝温：哦。
过了几秒。
祝温：采访？？？
祝温：是哪种有摄像头的采访吗？？
祝温：是会上电视的那种采访吗？？
c：嗯。
c：tv的采访。
祝温：？？？
c：怎么了。
说怎么了！
自说怎么了！
早知道这是一个采访,那她就算是装也会装出一副大方的样子啊。
现在好了，国人民不仅会知道她抠抠搜搜。
还会知道她每顿都要加一个鸡腿。
她可是人民教师啊……
这以后还怎么在学生面树立威严。
祝温长长叹了口气。
祝温：那……这个采访什么时候播出啊？
c：后天吧。
祝温：这么快？？
c：这么紧张？
祝温：！！！
c：骗的，不是tv，只是一个音乐博主。
“……”
祝温一口气松了下去。
那就好那就好。
但她又有一点,好奇。
祝温：哪个博主啊？
c：刘乐游。
没听说过。
看来没什么名气。
想是这么想，祝温还是偷偷摸摸打微博,搜了一下这个人。
一眼看到他的粉丝数量，祝温以为自眼花，把手机凑近了些，真的看清粉丝数时,差点儿眼一黑——
其在这种新潮的千万粉丝音乐博主那里丢人，还不如去tv丢人呢！
那口好不容易松下去的气儿又吊了起来。
祝温平躺下来，自找台阶。
就算一千多万粉丝又怎么样，令琛她打电话的时候又没有指名道姓。
谁知道是她呢。
不过……
祝温想了想，又问。
祝温：为什么会打电话？
令琛没再。
祝温猜他也忙，便起身去厨房拿了个橘子,打算自顺顺气。
谁知道剥橙黄漂亮的皮，果肉酸得瞎子都能睁眼。
现在的水果和人之间真是没有一点信任！
祝温蔫蔫儿扔了手里剩下的橘子，耷拉着脚步往阳台走去，打算吹吹风。
另一边房间门锁响动，应霏握着手机急匆匆跑出来门。
拿了外卖，她一转头，祝温在阳台，说了声：“吃饭没？”
祝温头看她一眼，“在学校食堂吃了。”
“噢，好的。”
应霏正打算拎着外卖房间吃，祝温她转身，想起刚刚的事情，问道：“对了，刚刚怎么突然问喜不喜欢令琛？”
“啊……”
应霏过头，慢吞吞地说，“看到桌上的专辑，就问问是不是他的粉丝呀。”
“不——”
答案几乎是要脱口出，祝温突然笑得很无奈，“刚刚就该这么问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应霏拧眉，满脸不解。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总之，……不算是他的粉丝。”
祝温说。
不算是。
应霏里有了数，点点头，“噢，这样，看又买专辑又听歌，之还问演唱会门票，所以顺口一问。”
“没呢，门票是帮朋友问的。”
祝温站在阳台灯光下，看不清漆黑玄处应霏的表情，问道：“怎么了吗？”
“没怎么呀，就随便问问。”
应霏背着光，没再说什么，“先进去吃饭啦。”
等她了房间，才背着门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然祝温说不算是令琛的粉丝，那多少还是有点喜欢的吧。
不然这个年代谁没事去买cd在里摆着啊。
其实就算是令琛的粉丝也不奇怪。
他如今正当红，喜欢他的人很多。
但正因为他当红，黑粉也不少。
很不巧，应霏就是令琛的黑粉之一。
她只是没想到，自的室友居然有变成令琛粉丝的倾向。
不过目看来也还好，祝温有点喜欢就有点喜欢吧，只要不是成天在她面说令琛的狂热粉丝，她就可以视不。
另一边。
祝温在阳台吹了一会儿晚风，也打算房间。
经过应霏房间门时，她侧头看了一眼。
虽然应霏没说什么，但祝温隐隐约约有感觉到，应霏是不是不太喜欢令琛啊？
啧啧。
祝温摇了摇头，推自房间门。
一拿起手机，便看到令琛几分钟的消息。
c：因为。
c：别人都不接电话。
祝温：“……”
人缘好差。
到了出发去演播厅的时间，令兴言指挥着套房里的工作人员做准备工作。
刘乐游那边也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
和令琛打了招呼后，他转头又去跟令兴言道谢。
“真的感谢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采访那边会好好弄，发出去之还是照例您过目过目。”
令兴言跟他握着手，笑呵呵地说：“别气，天色不早了，去路上注意安。”
卢曼曼机上，帮刘乐游拿东西。
“没事没事，自拿就行。”
刘乐游拿上包，刚走到门口，坐在沙发上玩儿手机的令琛突然叫住他。
“对了，采访借钱那一段——”
令琛从手机里抬头，看向刘乐游，“麻烦您剪了吧。”
“啊？剪掉吗？”
刘乐游还没说话，他的小助理先口了，“为什么呀？”
令琛盯着落地窗看了片刻，头道，“让人发现朋友不怎么乐意借钱，有点丢脸吧？”
“没有啊！很有趣啊！”
刘乐游另一个工作人员也说，“那个老师也很可爱啊，这段最喜欢了。”
令琛看向刘乐游，没说话。
“ok，没问题。”
刘乐游不像他的团队那么诧异，平和地说，“来也只是个小游戏，放后面还有点分散咱们这个采访的主题，会剪掉的。”
“谢谢。”
等刘乐游带着人走了，套房里空旷不少。
令琛起身，让造型师再次他整理衣服。
令兴言把刘乐游送到门口，转身来，经过令琛身旁时，低声道：“什么不乐意借钱，看是怕人被世界都知道她每顿饭要加个鸡腿，不搭理了。”
令琛充耳不闻，低头和造型师说话，像是没发现旁边站了个人。
造型师弄了会儿，转身去另一边拿定型喷雾。
趁着这会儿时间，令兴言笑着小声说：“还是个老师呢，在哪儿教呢？初中还是高中？”
“袖口有点紧。”
令琛转头跟造型师说话，直接忽视他堂哥。
“说说看嘛。”
令兴言索性坐了下来，翘着个二郎腿，满脸揶揄，“说不定以后儿子升学还能去熟人那儿呢。”
“不巧。”
令琛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教小学的。”
令兴言闻言摊手：“那没机会了，啧，可惜。”
江城的秋天多雨，一下起来绵绵不绝，黑云从早到晚都沉沉压着这座城市。
这天是周末，祝温想待在里，奈何隔壁装修，电钻折腾了一上午，她最终忍受不了，带着电脑和去了市图馆。
图馆离不算近，没有直达的公交和地铁。
祝温专程打车过去，有点折腾，她向来也坐得住，是这一待就是一整天。
等她拿起雨伞准备时，夜幕已经完降临。
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经久未修的路面淌着水，几片枯叶漂浮，看起来格外萧瑟。
祝温今天出门时穿了一件白色羊毛连衣裙，裙长及脚踝，所以她走路的时候格外仔细，怕被水渍溅到。
可惜天不如人愿，她再注意，脚后跟带起的雨水还是弄脏了裙子边角。
祝温叹了口气，不想再站在雨中，是朝公交车站走去等出租车。
平时这个点，公交车站一般都没什么人了。
但因为下雨，不少人进去躲雨，远远看去，竟然站满了人。
大多数和她一样，是来这里等车的。
状，祝温加快脚步，想自找个位置。
一辆公交车从雨幕中缓缓驶来，人群松动，陆陆续续上了几个人。
“等等！等等！还有人！”
焦急的声音由远至近，情绪传染周边。
祝温下意识想让路，刚往旁边一挪，另一个急着上车的中年女人猛然冲过来。
肩膀相撞的那一刻，祝温的平底鞋一滑，整个人摔倒在地。
那个撞倒她的中年女人已经冲出去好几步，听到声音头，看一个白裙子女孩儿跌坐在地上。
这才后知后觉，自干了什么。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姑娘！”
她一只手撑伞，一只手拎着饭盒，艰难地弯腰去扶祝温，反导致雨伞上的雨水纷纷落到祝温身上。
“您先退一点。”
祝温伸手挡脸，自站了起来。
低头一看，这裙子从右腿侧面一路湿到了肩膀，还混着黑乎乎的泥泞。
“……”
“哎哟怎么这样了。”
中年女人很着急，五官都皱到了一起，“没事吧？没受伤吧？”
祝温其实摔得不重，也没怎么疼。
就是这泥水弄得她一身脏，着实有点糟。
“没受伤。”
“还上不上？！”
公交车司机的声音在雨中模糊不清。
“上！上！等会儿！”
中年女人焦急地拉着祝温袖子，“那、那这衣服怎么办，要不帮洗干净？”
怎么洗？
现场脱她吗？
喇叭声在耳边催促，祝温叹了口气，摇摇头：“没事，自弄吧，您先上车。”
看祝温这么好说话，女人始松动。
她头看了眼公交车，试探道：“那……就先走了？太着急了，老头子送饭去，真是太对不起了。”
“您去吧。”
祝温已经捡起了伞，也不想在这雨中和一个无之失的人纠缠，她现在只想快点换衣服。
因为下雨，八点多又是下班高峰期，路上没有一辆空出租车，网约车也挤得排到了一两百号。
祝温只拿一张纸巾把自的手擦干净，剩下的用来擦衣服，也只是杯水车薪。
脏水彻底浸透了衣服，湿漉漉地贴着皮肤。
因为白裙上一大片污渍太显眼，她的长相和气质骤然添上几分破碎感，引得一旁等车的路人频频看她。
这些目光放大了祝温的狼狈，她往角落挪了些，不太想受到这样的注。
雨一直没有要停的趋势，打车的排序也跳动得很慢。
公交车站的人渐渐少了，也有了座位。
祝温坐到边上，和一个女孩儿紧邻。
“什么时候到呀，快冻死了。”
女生打着电话，语气娇嗔，“快点！没带伞，刚刚都淋雨了！”
祝温悄悄看她一眼，想她一张纸擦擦头发上的雨水，发现自刚刚已经用完了。
不一会儿，一辆白色汽车停在公交车站。
男人撑着伞从驾驶座出来，搂着女孩儿上了车。途中还好声好气地哄了几句，伸手温柔地擦去女生头发上的雨水。
祝温没抬头。
等人走了，看向旁边空落落的座位，她才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有点羡慕的。
四周人越来越少，祝温又冷又困，紧紧抱着自的包，拿出手机打发时间。
一打微博，首页就有博主转发两天的颁奖典礼红毯图。
其实从当天晚上始，祝温就陆陆续续看不少博主发那场颁奖典礼的照片，自然也看了令琛。
只是今时今日，她狼狈地等在雨中，再看到闪光灯下，光鲜亮丽的令琛，突然觉得世事还真不可捉摸。
随便翻了两下，祝温往下一划，突然又想起令琛说的那个采访。
好像就是今天发吧？
祝温凝神片刻，点进刘乐游的微博，果然他最新一条视频就是令琛的采访。
看这条微博的转发评论点赞量，祝温莫名有点紧张。
她小翼翼地点看评论，一条条看下来……
咦？好像没人提到她的抠门行为？
是她点视频。
近三十分钟的内容，她一点没落地看完，最后停止在刘乐游加上令琛这里。
根没有跟她借钱的片段。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祝温想问问令琛怎么事。
但转念一想，他别是以为自多想上镜，刻意来问的吧。
打住了这个念头，祝温没再继续看，切换到打车软件，面只剩三十多号人了。
公交车站，也在她看视频的时候空了下来，只剩她一个人。
祝温百无聊赖地看了看四周，拿手机拍了张照片。
清冷萧瑟的雨幕中，老旧公交站牌看起来摇摇欲坠。
——[终体会到班里最后一个被接走的小朋友是什么感觉了。]
发了这条朋友圈，评论来得很快。
祝温垂着脑袋，点进朋友圈，提示处的小图……居然是她刚刚才看过的令琛的照片？！
啊？？
他居然也看朋友圈的吗？？
祝温点进去，备注名显示——祝启森。
祝启森：具体什么感觉？展讲讲。
祝温：“……”
吓她一跳。
后知后觉想起来，令琛的头像也不是他自的照片。
她复祝启森：这头像什么鬼？
祝启森：讨好女朋友的101种手段，不懂。
祝温没再理他，只是看着他的头像，仿佛是令琛人来证了她此刻的狼狈一样。
但可能是最近令琛在她生活中出现的频率很高，她的思绪在雨中发散，渐渐想起，上一次这么狼狈，好像也有令琛的身影。
那会儿已经要高考了，校高三停课，自主上自习。
在即将上战场的紧张氛围中，祝温整理错题，发现自有一道物理类型题总是做错，一直没有攻克。
她里没底，想到近在咫尺的高考，发誓自非要把它们吃透不可。
是她忙活了一下午，到了放学时间，也没急着，不想打断思路。
等她能清晰完整地写出所有做题思路后，教室也和现在一样，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祝温简单整理了一下包，正要起身，忽然脑门儿一凉。
低头去看，凳子上果然有暗暗的红色痕迹。
她立刻又坐了去。
这几天她在生理期，因为做题太投入，忘了定时去厕所更换卫生巾。
炎炎夏日，她只穿了短袖和校裤。
虽然学校里没什么人了，但她还要坐公交车，还要穿过巷子。
十几岁的小姑娘脸皮薄，想到自会被那么多人看裤子上的痕迹，忍不住用头轻轻磕桌子。
救命啊……
这个时候谁能救救她。
她磕了一会儿，突然想到可能有同学留有衣服在教室，是立刻头。
目光一扫，先看坐在角落还没走的令琛。
她愣了愣，他在这大热天还穿着校服外套，感觉看到了希望。
“令琛……”
听到名字，令琛抬头，在角落和她遥遥相望，没说话。
因为不熟，要提出这种要求，祝温有点不好意思，脸上起了点红晕。
“那个……能帮一个忙吗？”
“什么？”
距离这么远，祝温不好大声说出口。
“可以先过来一下吗？”
令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起身过来。
站到她桌，也没说话。
“就是……裤子有点脏……”祝温支支吾吾地说，“可以把的外套借穿一天吗？”
令琛的眼里有讶异，有不解，还有下意识的拒绝。
他垂着手，裤边的手指不自觉捏住袖口，藏住那几道针线缝补的痕迹，没说话。
“啊，不方便也没事的，再看看别人的。”
祝温一直盯着他的脸，他这样的神情，很快就白是不太愿意的意思。
她知道自这个要求确实有点过分，毕竟是高三的男生，肯定知道她想干什么。
觉得不干净，不想借，也能理解。
还好这时，有来拿东西的同学经过走廊。
祝温余光看到，连忙叫住：“尹越泽！”
记忆在这里被祝温强行中断，她懒得再去忆因为借了尹越泽衣服之后发生的事情。
雨总算小了点，只是凉风吹来，刮得她那几处被雨水浸湿的地方格外冷。
祝温打了一个寒颤，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少，想自也该打到车了吧。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面还有二十多号人排队，预计还要等一会儿。
手机电量所剩不多，祝温不敢再浪费，掉屏幕，徐徐抬头。
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来，速度越来越慢。
直至最后，停在公交站台。
空无一人的公交车站，下着雨的夜晚，祝温不得不多几分警惕，脑子里已经闪过了无数个电影里女生被路上车的的画面。
她不自觉地坐直身体，握紧了手机。
然下一秒，自动车门打。
斜风细雨将视线切割得模糊不清，夜色昏暗，车内亮着光，将令琛的轮廓映得格外清晰。
可即便这样，祝温也以为自出现了幻觉。
随即，一把黑色雨伞伸出来，伞面撑的同时，车里的人俯身下车。
零落的雨滴在伞面上绽。
眼画面似乎被慢放成一帧一帧，祝温看黑色伞面抬起，令琛在晦暗夜色中，一步步朝她走来。
还是黑色的西装，头顶没有亮的追光灯。
但眼的光景仿佛和刚刚看过的照片重叠，祝温感觉，眼的男人让这个萧瑟的公交车站变得灯火辉煌。
他停在祝温面，低头，看她沾满雨水的白裙，随后将伞递过来。
“拿着。”
直到他说话，祝温才有一股真实感。
她伸手，细长的指尖擦过他的指节，还没握紧伞柄，这把伞的重量就已经到了她手里。
祝温眨眨眼，不所以地抬眼。
面的男人低下头，手指解胸扣子。
将他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双手拎着，臂弯绕过她的耳旁。
秋风中混着他身上清冽的香气，萦绕在她鼻尖。
下一秒，带着他体温的外套，轻轻盖到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