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他发现了她的秘密(1 / 1)

白道 王晓方 3246 字 2个月前

很快他们就发展到相互约会了。有一天晚上,他请她吃完晚饭送她回家,在她家楼下,她主动约他上楼一坐,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便欣然应允。一走进房间他就产生了一种冷的感觉,因为房间装修得很怪异,所有的墙面都被镜子所覆盖,他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水晶棺,一个虚构的世界。他瞪大明眸好奇地问:“为什么四面墙都是镜子?”认识她以来,他一直企图窥视她的秘密,但是她像一个圆心一样以不变应万变,而他就只能以她为圆心围着她转悠,如今他有一种走进圆心的兴奋,他断定透过她的玻璃房子可以洞悉她的奥秘。她似乎得意自己的发明,好像请他到她家坐一坐的目的就是为了向他炫耀自己的发明似的,她踢掉脚上的高跟鞋,一双白脚丫像小白兔回窝似的钻进了一对粉拖鞋内,脸上带着小妖精似的窃笑说:“像不像一面‘风月宝鉴’?”说完莲步轻移地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就端上来一盘鲜红滑嫩的樱桃,又转身沏了一壶热茶,然后才坐下来,轻蹙蛾眉,嘴角挂着一抹微笑注视着他。他轻轻呷了一口茶,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你该不会真认为‘女儿是水做的骨肉’,‘凡山川日月之精秀,只钟于女儿,须眉男子不过是些渣滓浊沫而已’吧?”她将一双柔软的手臂环抱于胸,将一条修长的大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一边晃动着柔弱的脚踝一边说:“起初是这么认为的。”他将一枚樱桃含在嘴里像吸吮**似的一边哦一边疑惑地问:“起初是什么意思?”她端庄娴静地垂下眼睑,嘴角嚙着一抹哀婉的微笑,用亮闪闪的贝齿轻咬着下唇,迟疑了片刻说:“我以前不叫何许人,是大学毕业后改的,你可能纳闷好好的为什么要改名字,因为我迷失了,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你知道这年头找工作是最难的,要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更是难上加难,好在我有个表姐夫是我们大学的副校长,你不知道我从小是在我表姐家长大的,因为我父母的工作比较特殊,常年在外地,只能将我寄养在我表姐家,我表姐长我十几岁,我小的时候,她没少照顾我。表姐早就知道我有留校任教的意愿,求过表姐夫,可是表姐夫一再推托难办,直到有一天我到他的办公室求他,他暗示只要我跟他好,他就给我办,我权衡再三,答应了。就这样,我如愿以偿地留校任教了,而且是我酷爱的外语学院,然而他仍然纠缠我。有一次他打电话说,我表姐出差了,让我去他家,结果我表姐却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将我们堵在了**。原来我表姐早就觉得我表姐夫在外面有女人,只是没有找到证据,那天她谎称出差,不过是给我表姐夫下了个套,她万万没有想到破坏她家庭的第三者竟然是她最疼爱的表妹。她当时就气晕了。从那以后,我只要谈男朋友,她就千方百计地给我搅黄,而我表姐夫为了保住副校长的位置,从此像缩头乌龟似的躲着我,在我表姐的煽动下,所有的亲人都疏远了我,包括我年迈的父母。我抱着和我表姐赌气的心理想,反正我已经做了一次第三者了,不妨再做第二次、第三次,我看你还怎么搅和。就这样我一发而不可收拾,成了一个生活在别人婚姻中的女人。”她说完侧着脑袋看着他,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又似乎是为了渲染夸张她的故事的戏剧效果。一切都按照他期望的方向发展了,他的心里潜藏着一种雀跃式的躁动,他貌似同情地问:“你就不怕公众舆论吗?”她轻蔑地笑起来,仿佛看透了……切。浑身散发着一种捉摸不定的美,似乎在说:“我是嬢子我怕谁?”又似乎在问:“你知道**的阴茎象征什么吗?”仿佛她什么都看透了,你却看不透她。他被她散发出的捉摸不定的美迷住了,张口结舌地望着她。她却突然收住笑容,冷艳地说:“公众舆论并不是真理,而且带有世俗的伪善、堕落和自欺,现实并不是淑女,不过是被装饰过的貌似淑女的娼妓,面对这个被污染的世界,我恨不得泡在福尔马林里生活,可是福尔马林也被污染了,当然还有我的大脑,它被污染得更厉害,我甚至不敢用大脑思想,因为我搞不清楚里面还有没有真正属于我的思想,我不再相信大脑,我只能相信肉体,因为身体是不能被灌输的。更重要的是,身体可以感受,我的感受告诉我,我的彼岸只有通过与男人的身体交流才能体味得到。什么是彼岸?就是爱。你知道吗?我只有不断地用身体思考,爱才会成为一种可能。”他并不相信她这番言不由衷的表白,他觉得即兴发挥的味道很浓,或许她是通过性的方式逃向他者,于是他试探地问:“你对你的那些交流对象还满意吗?”她像钟摆一样晃动着长腿,嫌恶地撇了撇嘴,做了个干呕的动作笑着说:“都是些始乱终弃的伪君子,和我表姐夫一样。”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个不易察觉的狡猾的眼神,怀着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窃喜,温声地问:“难道就没碰到过一位合你胃口的交流对象?”在她的目光中,他看到了些许沮丧,但随即像通了电似的闪起了火花,唇边绽放着微笑说:“倒是有一个,只是还没有见到过人。”他在对面的镜子里发现自己的下巴抽搐了一下,嘴里有一股陈醋的味道,大口地喝了一口茶,蠕动着喉结问:“谁?”她似乎察觉到了他表情的异样,狐媚地瞟了他一眼,十分优雅地点了一支烟,像是有意刺激他似的说:“《白道》的作者何许人。”她的回答显然岀乎他的意料,酸溜溜地问:“为什么吵她用挑衅的眼神锁住他,似乎窥视到了他心底的。心思似的,洋洋得意地说:“《白道》是一本告诉人们什么是我的书,而我们都是活在迷失中的人,因为我们不知道应该信仰什么。我始终觉得另一个我在那个写《白道》的何许人的身体里,我必须用他的身体印证我是谁。”她说得看似不经意,却深深地刺痛了他,他从喉结深处发出一声闷笑,摸着下巴,皱着眉头问:“你读过我的小说吗?”她将一溜蓝色的香烟烟雾喷在他的脸上,哧哧地笑着说;“你的小说我还真看过,应该说你很懂文学,但是你既想当嫉子,又想立牌坊,这让你无法无中生有,你的小说里只有‘他’或‘他们’,从来就没有我。”她具有天生丽质的纤美妩媚,尽管她说出的每个字都深深刺痛了他,但他并没有恼,只是像咽老陈醋似的咽了口唾沫,辩解说:“别忘了,每个人都寄生在‘他们’中,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我’,只有‘他’或‘你’,‘我’早就死掉了,死了两千多年了,这就是我们不知道‘我是谁’的秘密。”说完他将手里的烟头狠狠地据灭在烟灰缸内,仿佛熄灭的烟头是“我”死掉的最后证据。她被他的认真状逗得咯咯地笑了起来,也随着他将吸了一半的烟攜灭在烟灰缸内,然后姿态轻盈地站起身,走到窗前轻轻拉上窗帘,转过身目光坦诚地说:“但何许人创造了一个我,他在无中生了有,为此他经历了苦难和血污,带着伤痕累累,创造了奇迹。‘我’在《白道》中死而复生,这就是奇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房间变成镜子的世界吗?就是随时提醒自己,别忘了寻找自我。”她的话深深触动了他,好像明确了他寻找何许人的意义,但他并不甘心,似乎自己天生就性无能似的,便尖锐地问:“那么你认为《白道》的作者是用身体思想,还是用大脑思想?”说完他用小男孩窥视的目光看着她。她却没有看,而是怡然地欣赏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通过镜子娇俏地白了他一眼说:“怪不得你的小说不如《白道》,要创作出《白道》这样令人震撼的作品,既不能靠身体思想,也不能靠大脑思想,只能用灵魂思想。但他起初也一定是通过身体交流找到灵魂的,身体交流是灵魂交流的起点。”他听罢从心底涌起一种令他无地自容的战栗,他心想,一个用身体思想的女人,就能看穿世间万物、爱欲情仇、斗转星移的内涵,那个用灵魂思想的何许人还不知何等了得呢?想不到自己自鸣得意的作品,在这个靠**寻找自我的女人面前竞成了对自己心灵生态的躲闪、遮蔽、扭曲和粉饰之作,羞惭让他阴暗地想,这一定是一个可以满足男人所有黑暗欲望的女人,于是便站起身怀着小男孩偷看姐姐宽衣解带的心理走到她身边,轻轻揽她入怀,一脸坏笑地说:“把你脱胎换骨的秘密告诉我好吗?”她跷起莲足,双手吊在他的脖子上,宛如**的孩子,一脸媚笑地说:“你真想知道?”他点点头,她像个听话的孩子似的垂下双臂,他顺势将吊在她肩上的裙带滑向两边,裙子垂落到地上,盖住了她粉白的脚丫,他又借机脱掉她的乳罩,刹那间,呈现出来的美宛若闪光灯般让他**了,他张口结舌地望着她,良久才喃喃地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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