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1 / 1)

继兄 飞雨千汀 1500 字 9个月前

这种近乎守活寡的日子持续了大半年,佩玖终于没有气力再与杜茂远耗下去了。

那夜,她等到三更才等回了杜茂远,然后平静的同他说:和离吧。

夫妻情份已然疏淡至此,佩玖原以为杜茂远该是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佩玖满心以为自己痛下决心说出这三个字后,他们能痛快的放彼此自由。

然而她错了,杜茂远不肯点头。然而他也没有好言挽留,只是骂她蠢!

杜茂远说她不过就是个随娘改嫁的拖油瓶,放弃在杜府过少奶奶的日子,便只能回将军府继续过寄人篱下的日子,每日碍穆家人的眼而不自知。

如此,佩玖对杜茂远的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原来他心中从未对她有过半分尊重,更莫说是爱意。

杜茂远不同意和离,她只能陪他慢慢耗,但她绝不愿再在杜家过一日。当夜佩玖便着手收拾东西,天一亮雇上马车就回了将军府。

家人几番劝和,然佩玖心中明白,这并非一般夫妻闹别扭能床头打床尾和的问题,而是杜茂远打从心里就根本不想要这个家!他娶她,只好像在完成某种任务。

杜茂远几次上门试图挽回,也皆吃了闭门羹,耗了半年,杜茂远深知挽回无望,终是点头同意和离。

佩玖如愿拿到了放妻书,只是直到死也不知杜茂远到底是为何那般待她,这个迷团困了她许多年。

“玖儿?玖儿?”

菁娘接连的两声呼唤,将佩玖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看看娘,又看看柳氏,突然眼珠子滴溜一转,似有精光闪现!

接着便露出个娇俏的笑脸儿,无比乖巧道:“娘、表姨母,这位公子看起来相貌堂堂,的确是位难得的良人。只是现如今只有佩玖看了公子的画像满意,却不知公子会否对佩玖也……”

说到这儿,佩玖低了低头,桃腮泛着红晕。

“哎呀,这可真是太妙了!”想到杜家许给自己的大笔酬金,柳氏激动的心都快要跳出来!

当然,她嘴上却不能说杜茂远一心与将军府结亲之事,便只宽慰道:“佩玖尽可放宽了心,以你的容貌啊,没有谁见了不觉赏心悦目的!你只管让丫鬟取幅画像来,表姨母今儿个便给杜公子送去!”

一旁的菁娘脸上似笑非笑的,说不清是该为女儿如此欣赏这位杜公子而高兴,还是该为女儿大了心便不在娘这儿了而难过。她只是接了柳氏的话,冲着一旁的香筠吩咐道:“去将小姐的画像取来。”

香筠正想领命退下,却听佩玖说道:“我随香筠一同去!”说罢,佩玖冲两位长辈笑了笑,转身拉着香筠一同出了偏堂。

依照大梁的习俗,成年男女皆要请画师为自己画上一幅像,以便相亲前让媒人先拿着画像试探一下各方意愿。故而在佩玖及笄之时,穆阎便请了京城最好的画师,为她画好了一幅。

半柱香后,香筠便带着这幅画回了偏堂,将画交到柳氏手中。

柳氏打开画卷赞叹一番,然后将画又收好,接着便向菁娘请辞离开。出了将军府后,柳氏命马夫直接往尚书右丞杜府驶去。

柳氏到时,杜茂远刚好不在府中,柳氏只好先将画像托付给下人。

晚上杜茂远回了府,下人将画像呈上,杜茂远便拿着画像去了书房。他从未见过佩玖,故而对此画像也甚是好奇。

当初选中佩玖时,那也是经了一番细细比对的。

以杜家的门楣若是娶得太低了,不只有失颜面,杜茂远的爹也定不会同意。可若是娶的太高了,杜茂远又担心日后对不住夫人时,娘家势利便成了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剑!

是以,佩玖的尴尬出身对于杜茂远而言却是刚刚好!她既有将军府小姐的名号,又不是穆家嫡亲的女儿,娶回来面子上好看,若是日后撕破脸了,也不必担忧穆家会真心为她出头。

在此如意算盘下,佩玖具体长成何样,杜茂远倒也觉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反正这门亲事只是个形式而已,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将画像在书案前展开,眸色镇定的看着画中女子。娇柔旖旎,容色绝丽,若这画像没有特意美化,这副样貌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去请柳氏时便听她提过佩玖是个美人儿,当时杜茂远只当这是媒人惯用的伎俩,并未往心里去。但如今看来,倒真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捧着这画儿,杜茂远竟有些移不开眼。他将画像往烛台处靠近了些,那样貌就更加妙不可言!难怪古人说要灯下观美人儿……

看着看着,杜茂远的神色蓦地一怔,画像空白处竟凭空显现了几行淡墨小字!

起初字迹太淡,杜茂远便将画离的烛台更近一些,那墨迹顿时鲜明起来,是女子所书的簪花小楷。

仔细辨认梳理后,杜茂远便明白佩玖的用意了。她这是要与他先书信往来。

大梁的贵女们素来注重体面,成亲之前不能被人撞见与男子单独谋面,不然便会坏了名声。故而亲事多由媒人互换画像后,定好确切的时日在东湖相面。相面时公子立于舟上,小姐乘于画舫,湖心相会。

若公子心悦小姐,便称口渴请求上船饮杯茶。若小姐也心悦公子,便备好茶准许他上自己的船。反之,则是不满意。

而这一盏茶的相会过后,各自上岸便要给媒人明确答复:都满意,那就开始操办婚事。一方不满意,则此事告吹。

这样的相亲习俗下,相的多半是脸和家境,而对品行方面的了解,则全是通过媒人的一张嘴。

杜茂远唇边溢出一抹笑意,将佩玖的画像放在书案上,自己则缓缓坐下。心道将军府这位小姐是不甘将婚事赌在媒人的嘴上,想要自己来了解他。

也罢,文字往来而已,又能显露多少真性情?她喜欢,便随意编撰几句好听的情诗哄了她去。

想及此,杜茂远从书案一旁取过一张花笺,盯着思忖了片刻,开始提笔写字。

翌日,杜茂远亲自将这张花笺送去将军府后门,照佩玖画中所说,浅浅的埋于系红带的腊梅树下。

就在杜茂远转身离开没多会儿,将军府的后门开了,香筠和一个平民布衣打扮的小厮一同出来。

“香筠姐,就是跟着这个人吗?”小厮指着杜茂远的背影问道。

香筠点点头,又叮嘱了遍:“小心些,宁可跟丢了,也不要让他怀疑你。”

小厮拇指抿了下鼻头,一脸自信的道:“放心吧香筠姐!”说罢,人便紧跟两步跟了过去。香筠则转身去将腊梅树下的花笺取出,回了门里。

接下来的几日,每日都重复此般操作。

五日后,坐在小书房里的佩玖,一边听着小厮禀报这几日跟踪杜茂远的成果,一边垂眸看着书案上铺开的五张花笺。

终是推翻了最后一种正面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