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谢俞坐起身,脸色不太好,反问:“怎么就小?哪儿他妈小了?”
结果两人对比了出生年份,贺朝比他大了一岁。
“叫哥,”贺朝笑着说,“说了你小你还不信。”
谢俞总感觉贺朝在给他下套。
贺朝翘着腿往后靠,身下椅子前脚翘起来,姿态懒散,重心移到后面,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晃。
贺朝抬头往前看,目光穿过前排同学的后脑勺,直直地落在黑板上,黑板上是几行字迹端正的板书,耳边唐森念经的声音突然离他越来越远。
半响,谢俞听到贺朝轻描淡写地说:“你肯定比我小啊,我初三重读了。”
谢俞第一反应是:难怪贺朝这种成绩上高中还没人说他作弊。
当年谢俞弊神的名号传遍全年级,贺朝却屁事没有。
原来是重读。
重读就说得通了,一个成绩贼差的学渣,重读加上狗屎运,这才摸到了高校的尾巴。
谢俞看着贺朝那副散漫的样子,手里捏着笔,几根手指捏着它转圈。
贺朝桌上还摊着那张十分数学卷,订正倒是订正了,只是大概抄两行就走一会儿神,而且字迹凌乱,看起来乱七八糟。
谢俞有点好奇:“你重读了几年?”
“”贺朝说,“一年,怎么了。”
谢俞:“没什么,我以为你这样的起码三年起步。”
贺朝觉得这话听着不是很舒服:“我哪样?你不是跟我差不多吗?倒二,能不能摸着你的分数说话?”
说话间,下课铃响。
大家欢呼雀跃,万达更是站在椅子上挥着试卷喊:“解放了——解放了同志们!”
唐森演讲中断,摇摇头,站起来叮嘱最后一句:“别急着走,东西都收拾好,别落下了,今天值日生把教室打扫干净再走啊。”
谢俞没什么东西要收拾,贺朝周末还是住校,坐在椅子上继续晃,甚至后仰着冲他摆摆手:“小朋友再见。”
谢俞没说话,经过贺朝身后的时候抬脚直接踹上去,干脆利落:“你再叫一句试试。”
贺朝瞬间失衡,眼看着就要连人带椅子往后栽,还好反应快,倒下去的时候找到最帅气落地姿势,一只手撑在地面上:“卧槽。”
椅子顺势倒下,砸在地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万达挥试卷挥了一会儿,心血来潮把试卷折成了纸飞机,放在嘴边哈口气:“——冲啊,飞翔吧自由的小鸟。”
刘存浩看到了,也把桌上那张数学试卷折起来:“达达,我给你看个更厉害的。”
唐森这才刚走到门口,班里已经乱成这样,他双手背在身后,手里拎着杯中老年养生茶,感慨道:“年轻人,真是有激情”
谢俞什么东西都没拿,反正睡两晚就回学校。
顾雪岚倒是比较上心:“你就背个书包,把作业啊什么都带上,其他家里头都有。”
“知道了,我自己看着办。”谢俞浑身上下除了手机和零钱就是那张忘记扔的奇迹作业纸。
出了校门,确定没有什么钟家司机开着豪车等在门口,这才往公交车车站走。
“天那么热,让人来接你还不愿意,非得晒着大太阳人挤人,”顾雪岚说,“你路上小心点。”
谢俞“嗯”完挂了电话。
谢俞对生日其实没什么概念,他记忆里的生日没有蛋糕,不管是惊吓还是惊喜都没有,不是什么热闹的场面。
只有一碗热腾腾的面。
为了节省开支,顾女士自己不过生日,但是每年谢俞生日,顾女士都会给他下一碗面。
吃下去混身都感觉热,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觉得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钟杰周末倒是回来了,他上大学之后除了学校就是跟着钟国飞在公司实习,很快就要接手公司。
谢俞来钟家三年,没起什么风浪,不声不响,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是扶不起的阿斗,钟杰除了不爽,心里还隐隐有几分快感。
“听说你这次月考考得不错?”谢俞一进门,钟杰就阴阳怪气地问。
谢俞换好鞋,手扶在鞋柜上,低着头看不太清楚表情:“过奖。”
顾雪岚从客厅走出来,知道儿子今天回来,正巧钟杰也在,她亲自下厨做了好几道菜:“饭菜已经好了,赶紧过来吃饭。”
钟杰坐在沙发上冷笑一声,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大概是受到贺朝的影响,谢俞发觉自己脾气变好了很多,在“你气我不气”的生活态度下,这顿饭居然安安静静地吃完了。
而钟杰发现谢俞变得越来越难对付,从一点就炸变成冷言冷语回击,这次回来直接无视他把他当空气。
饭后,顾雪岚拉着谢俞,打算切几盘水果,让他们带到楼上去吃。
谢俞帮着她一起洗水果,两人挤在厨房间,水流冲在手指上,有点凉。
两个人之间话不多,基本上问一句答一句,最后陷入沉默。
谢俞洗好最后一颗苹果,给顾女士递过去。
“你先把这盘给你钟叔叔带上去,”顾雪岚说,“他这几天公司事情特别忙,一回来饭都没吃几口就在书房待着。”
钟杰也在二楼书房,谢俞走到书房门口听到里面激烈的争吵声——透过门板,有些闷,尤其是钟国飞无力又恼怒的声音。
“我盼着你好,你呢,你能不能也盼着我点好?!你顾阿姨能陪着我过日子,我很感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