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疯子很庆幸自己能做出移民这个选择,就算陈太忠问起来,他也满口承认,“这是我在北京那边跑配件厂家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马老板去谈买卖,肯定是要表现得财大气粗一点,于是就有人向他推荐做投资移民出国,不过,他感觉这些事情不太靠谱江湖闯得多了。自然也就有了警惕心。
所以,他就托一个,香港朋友打听了一下,知道这家公司实力不错。确实运作出去不少人,再给素波的朋友打个电话,知道天南还没有这样的公司,索性直接劝对方,“你们来天南设分公司好了,天南的富人也不少,费用我出了,到时候咱们分成。”
凭良心说,马疯子这两年发展的不错,确实认识不少有钱人了,不过。这是他自身的地位变高了,可不是天南的富人爆炸性增长,其时,加拿大的投资移民只要五十万加元。可天南能拿出这笔闲钱的,还真没。
那么,北京人看不上天南也是正常的了,那边就直说了,马总,我们只是想做你的买卖,可没想着去开分公司。
你们要跟我合伙搞分公司,那我就移民,马疯子的机灵劲儿大着呢。移民他是一定要移的一这就算彻底洗白了,可若是能借此开展一个新项目,那么,为什么不做呢?
于是,双方这就算谈妥了,为了替即将开张的分公司拉客户,马疯子回了凤凰就四下宣传了起来一嘿。哥们儿要移民加拿大了,有谁想去的吗?我给你九折。
所以,短短的时间内,他耍移民的事儿就被很多有实力的人知道了。不过,马总脑瓜虽然好使,却总还带了几分江湖义气,“大家别急着报名,看我能移民出去,证明这公司有实力,你们再报名交钱也不迟。”
“没哼哼关部门的人找你吗?”陈太忠想的是别的,自然要这么问了。
“他们问什么?”马疯子不屑地哼一声,他知道陈主任是怎么想的。不过在他看来,这显然不是什么问题,“正经需要惦记的主儿,都是化名,,你说张智慧这种人,谁会惦记他?”
“合着张智慧也找你打听了?”陈太忠一时间恍然大悟,怪不得老张知道马疯子要移民了,合着还有这么一层因果在啊。
“爱国问了,我估计就是为他二叔打听呢”马疯子笑一笑,他跟张爱国现在走得也很近,“反正,你别看凤凰宾馆不怎么样,老张手里没有一吨也有大几百个,移民出去也不愁吃穿了。”
两左聊了好一阵,陈太忠才反应过来自己找他的初衷,说不得问一问他对加拿大的了解,谁想马总对那里两眼一抹黑,“反正能去就去了。不能去得给我退钱,他们老总家我都知道在哪儿住”我也没想在加拿大挣钱,要挣钱还得在国内,我英语不行。”
说到这儿,他的眼睛猛地睁大了,声音也高亢了起来,“我说陈哥。这买卖能做的,他们做加拿大的移民生意,你做欧洲的,,大家可以互补的。”
“你这才是扯淡”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摆一摆手,“联系劳务输出倒是可以,联系别人移民”这是有关部门的事情,不是驻欧办的职责。要犯错误的。”
“那有什么,搞活经济,这也是创收”别看马疯子挺精明,他就死活吃不透里面这一套,“大家都出国了,赚了钱还能回来投资,就像《上海滩》的许文强”而且,人口减少了,这不是计划生育指标也容易完成?”
“我跟你这土棍就没话”陈太忠瞪他一眼,其实他也不知道帮人办理移民会有什么样的弊端,不过中国不承认双重国籍,而且,对入籍的限制严格到无以复加。
只从这两点,他就基本上能确定,国家是不支持政府官员搞这个的一反正他也没听说哪个外事办就干过类似的事情,而省外事办主任被许绍辉拿下,也正是因为那厮涉嫌收受别人贿赔,为偷渡分子大开绿灯。
陈太忠又问了一冉,合着马疯子对加拿大那边也是两眼一抹黑,他也索性熄了这个心思,心说反正哥们儿也是随便问一问的意思,何必那么纠结于此呢?
第二天晚上,章尧东又叫了他去白宫吃晚饭,饭后消食儿,惯例是上二楼打斯诺克,这就是说从表面上看,章书记对他这么久没来拜会自己,也没什么不满。
不过,章尧东也很少提起欧洲的那一档子事,反到是抓着说了说科委的一些事情,其中尤其讲了他有意引见两个外地单位跟科委结成对子。从而扩大凤凰科委的影响力。
这是帮科委往外撒钱吧?陈太忠一听这话,就下意识地做出了如此判断,章尧东现在的行情不断看涨。已经跻身于副省级干部的几大热门人选中,虽然目前一时半会儿看不出哪个位子会有空缺,却也走到了放眼全省、务实人脉的阶段了。
不过这跟我无关!陈太忠想得很开,现在科委已经是许纯良的天下了。纯良愿意硬顶那就顶住,不愿意顶就适当地帮扶一下兄弟单位,反正钱这么多,用到哪里不是个用?
当然,许主任拱手让出的利益太多的话,估计就会有小话传到他耳朵里了,若是大家反响激烈,他再跟纯良私下交流一下也不为晚:你可是早答应要留下一个完整的科委给我。
事实上,他认为这种可能性基本是不存在的撇开许主任那纯,良的性子不说,只说冲着许绍辉。估计章尧东也不合适提出太过分的要求。
所以,这种事当然影响不了陈太忠的心情,表示出听凭许主任做主的意思之后,他居然有心思连着“失误”了几次。
这几次失误,给章书记做球做得很舒服,书记大人打得极为顺手,于是主动瞬移到了闹得沸沸扬扬的保洁工事件上,“听说你选服务员比选空姐要求还严?有的同志表示不太理解。”,
“那是凤凰对外的窗口,我就想对形象的要小备一点陈大忠很平静地回答。“那么高的,资摆存赃儿,她们要对得起那份工资才行”空姐那些事情,我不是很熟悉,不过在巴黎那种地方,工资太低容易抵挡不住诱惑,高薪能有效避免可能产生的负面事件。”
“我对高薪是支持的”章书记手一抬,黑球滚落袋中,高薪都是你负担,我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加七分”选拔是公开公正的吧?”
“时间有点紧张,可能有点草率。但是公平公正我敢保证”陈太忠不想多谈这个冉题,不过,眼下章尧东既然有心思这么问,可见是比较放松的,于是他就想到了昨天跟马疯子谈的事儿,“书记,听说素波有了专门向外介绍移民的公司。”
“嗯?”章尧东原本都要猫腰打红球了,听到他这么说,直起了身子。拿起翘粉在枪头上擦一擦,才慢吞吞地回答他,“这种事不能沾,把自己的国民向外推,是对自己的党执政没有信心,属于重大政治错误,有人想离开是他们自弓的事儿,你不能推波助澜”
“而且,还有很多弊端,像裸官、资产流失等现象,也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再说了,你是政府背景。你敢介绍移民,别人也得敢要不是?输出革命这种事,老人家在的时候也不是没做过,好像巴黎受到的影响还挺大。”
要不说书记就是书记,章尧东根本就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只是略略地愣了一秒钟,就哇啦哇啦地说出这么一套来,条理很清晰角度很全面,这就是能力。
不过,陈太忠感受到的,可不仅仅是这个,从这话里,他感受到了章书记的关爱之意,在时下的官场中,有些事是说得做不得的,比如说“唯才是举党员要起带头作用”什么的,谁信了这个谁就是傻逼,可嘴上却是得不停地说。
然而同时,有些事情是做得说不的的,就像刚才章书记说的“裸官”和“资产流失”等现象,大家都知道,党报和内参上也不知道提了多少回了,可在一般的非正规场合中,对不太熟的人来说都是禁忌的话题一这种现象哪个。省市也不止一两起,你说一说不要紧,万一被人认为有所指的话,那就难免凭空生出事端。
所以,尧东书记能大大方方地说出这种事来,这就是不拿陈太忠当外人,陈家人当然也感觉得到,章书记拿我当自己人一样点拨呢。
“您指示得对”他笑眯眯地点点头,这笑容可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我也是觉得不合适,不过就是没有这么系统的认识,收获很多,对了,明天一大早我就打算走了,对驻欧办下一步的发展,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指示倒谈不上,充分发挥你的主观能动性吧,遇到像这种问题可以打电话问我”章尧东弯下身子开始瞄准母球,瞄了一阵之后小臂僵了一下,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驻欧办的业务,可以扩大到其他兄弟城市”打出名气的同时,可以为市财政减负甚至创收。”
这是你在为自己帮科委结对子做解释吗?陈太忠脑中,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不过他还是点一点头。因为这是一个方向性的指示,有了这句话,他能做得更多,时间上也更为自由,“我知道了”
蹦章陆海风
邵国立最近被搞得挺郁闷的。原本他想的是自己人已经来了,上面也有人打招呼了,赵喜才那厮如果识趣的话,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不成想,几天之后,有人把话传过来了,说是赵市长不是对京华房地产不满,而是当初谈成的条件有点低,你们愿意的话,改一改条件,素波这边就可以应承此事了。
麻痹的这不是废话吗?邪国立对这个答案异常不满,我这还算还算低的话,你们给拿出两个高的范本来,让我看看,他就不相信别人诚意比他还能足置换的十地加两个亿的现金,你们知道两亿的现金,在这今年代是意味着什么吗?
结果,传话的人硬是硬毒生地冲邵国立脸上来了一下,有啊,这样的公司天南就有,人家出资四个亿和一块地皮,换素坊搬家,那地皮虽然远离市区都快到永泰县境内了,可是人家那地方大啊,一平方公里还多。
邵国立的面皮登时就拉下来了。跟人一打听,才知道想搞这个的。是一家新成立的房地产公司。据说是有港资背景,法人是个叫张兵的素波人,以前混黑道的。
失踪了两年之后,张总再回来手里攥着七八个亿,说他拥有这笔钱的支配权当然,这家叫做“九龙”房地产的公司,账面上最少曾经有过这么多钱。
可是邵总哪里是这么好对付的?随便打几个。电话就知道了,这姓张的不过是被推到了前台来抵挡自己,素仿这一块,目前不是房地产公司在操作,而是市政有了新的规划。素波市想搞一个集中的工业园区一这玩意儿肯定不能放在市里,远离市区是必须的。
素仿搬过去之后,这块地市政府就收回了,当然,接下来接盘的有可能是九龙房地产,但是最有可能的,是分拆开来卖,等卖地的资金到位以后,适当补贴一些给素仿一赵市长口头承诺,最低不少于四个。亿的资金”
一些房地产公司,也在跟踪这个项目,其中还有不少是公家的开发商。更有些单位琢磨着拿下素仿一块来做宿含,虽然福利分房是在去年被叫停了,可是大家都不乏变通手段,集资建房什么的就不错。
遗憾的是,这个。规划目前还停留在纸上,无论是工业园区的土地征收。还是房地产商的款项支付,都存在很大问题,别的工厂不说,只说素仿这一块,有意向的房地产商愿意出巨额现金获得土地所有权的,还真的没有。,
就算有,也没人可能一开始就出到两个亿,房子开始销售之后,再支付相应款项,到是比较合理的一然而,因为有九龙房地产的出现,
说句良心话,京华房地产的条件。给的可不算不好了,不过,邵国立虽然打听到了真相,却没有能力打开这样的局面地方上真想抵挡某些上面的意图,有块遮羞布就足够了。
“我肯定跟他姓赵的没完”邵国立气得冲陈太忠跳脚,“操的。居然这备玩儿我,那个狗屁工业园区,在他手里怎么可能搞得起来?这就是要我好看呢
对他说的这一点,陈太忠也认可,为了上进,赵喜才能让通德的公务员“自愿捐款”了整整一年,而眼下的省长蒋世方,又是一个异常看重高速路开发的主儿。
那么赵市长接下来的手段,也是可以预期的了,扣发、缓发工业园的土地征收费是很正常的,至于许的那四个亿,到时候给不够的话,素仿的人又能奈何他什么?
“啧,也不知道这家伙吃错什么药了”他叹口气,“那老部,按你的意思,想要怎么个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在项目上卡他们了”邵国立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膀,“素波今年的项目”哼,就给我等着吧,不过太忠,你也的跟黄汉祥那儿吹吹风,咱哥俩合作。最少拖黄他十个亿的项目。”
“这种事儿,我可没办法做。黄二伯那儿我就交待不过去”。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旋即又轻笑一声。“不过,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个人,弗忠的弟弟韩知,”
他的意思很简单,让韩家兄弟出面,组织素仿的工人游行这东西。只要有人带头,就不怕没人跟随。关键是要能抵挡住素仿的那帮保安,这就是用韩天的缘故了。
当然,市里要是派出防暴队什么的,那就不怕了,省会城市,光天化日之下,你要是真敢动手的话邵总你找几个记者朋友总不是问题吧?”
“你真损”部国立听他拒绝了,原本是脸一沉,结果听着听着就笑了,“群体性事件,就算姓赵的扛得住,不过再加上我歪嘴,呵呵”
“不过,也可能触发素波或者天南政府的强烈反弹”陈太忠可不会像他那么乐观,说不得就要点明了。“我也就是能帮你稳住黄家。”
“切,无所谓,这地我不要了”其实,邵国立并不像他想的那么无知,“我就走出这口气呢,要不然让别人知道,我是为了拿地才整出这么大动静”没准我都得捱。群体性事件,这玩意儿本来就是双刃剑,伤人伤己的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人活一口气嘛”。陈太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那你跟宁合作,搞那两块地吧。
“她那两块地,我真看不上;”邵国立笑着摇摇头,在他眼里,值的动手的也就是素仿,想到自己乘兴而来扫兴而去,一时间恨得牙都是
的。
不过,天南实在不是他的势力范围。遇到地方的强力抵抗,他也只有咬牙的份儿,“成了,就这么说定了,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真是给脸不要!”
总之,这是一个不怎么令人开心的话题,所以中午吃饭的时候,邵总都不是很开心,念叨个没完,不过最后丫喝得多了,不小心说走嘴一句。“这地我是不要了,除非,,他求着给我!”
合着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啊?陈太忠心里暗哼,却是对这些人的面子和贪婪有了新的认识,不过,这就不是他耍操心的事儿了,说实话,邵国立干扰素波的某些项目,毕竟受损失的是天南陈家人还是有点集体主义的。
他来素波,是买了次日的飞机票飞北京的,不过,就在晚上他跟高云风、段天涯等人吃饭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是支光明的老婆打来的。“请问是陈主任吧?我家老支被人带走。已经四天没回来了”他早跟我说过,遇到这种情况先找其他人,最后再找您,可是我,,已经想尽办法了。”
“啧”陈太忠的一下牙花子,看一眼在座的几位,苦笑一声,“原来是嫂子啊,这个”你知道不知道带走他的是什么人?”
“便衣,还有武警,从公司里把他带走的”支光明的老婆叹口气。那惶恐劲儿隔着电话都感受得真真切切的,“不过他们都必,,可能是中纪委的人。”
“不可能吧?”陈太忠听得眉头就是一皱,“他又不是政府官员,无非一个商人,带他走不让回家。那该是反贪局或者警察局什么的,怎么可能是中纪委的人呢?”
前几天,高云风帮了张馨,这次陈太忠设宴就是感谢他的,高公子正洋洋得意地跟在座的人吹嘘呢,入耳“中纪委”三个字,登时就张大了嘴巴,好半天,见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才愕然地发问了,“不是吧。中纪委你也有人?”
他听到了,太忠在最后是应处那“嫂子”了,要去打听一下情况,所以真的是要多吃惊有多吃惊了。
“托关系吧,我也是估计问题不会那么严重”陈太忠苦笑一声,支光明在他刚去科委的时候,很是帮了一点忙,虽然大家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但是他既然在前一阵允诺了,耍帮支总,那就不能失言不是?
总算还好,他知道类似的事情该找谁,蒙书记在中纪委是有朋友的。这个他早就知道了,不过现在要紧的,还是首先落实一下,带走支光明的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肯定是要问邵国立的。邵家在陆海有势力,虽然祖宝玉、市长在陆海也有根儿,但是支光明上次保的人,跟他的人不算一路,不合适问一再说,祖市长身在天南。也未必就能明白陆海那边的事情。
这么想着,他连饭都没心思吃了,说不得捏了手机走到包间的沙发处,缓缓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