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阳的电话,其实没什么事儿,就是侯健已经答应投资了,小杨同学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项目,这心里高兴,喝得多了一点,然后就四下打电话骚扰别人。
当然,他骚扰陈主任的理由,是汇报工作,陈太忠也听出这家伙口舌已经有点不利索了,不过还好,丫神智还算清醒,所以他也就原谅了“年轻人的冲动”。
倒是有一个问题,他觉得有必要问一下,“这酒厂是落户在哪儿啊?向阳镇还是农业园?”
“向阳镇给出的条件很好,侯总决定落户那里,”杨晓阳笑着回答,顺便不忘打个酒嗝,“呃……不过将来搞好了,为了方便宣传,估计还是要进农业园的。”
随你的便吧,陈太忠也懒得多说,笑着鼓励了他两句挂了电话,心说这年轻人不摔打两次,也不能成气候。
他走出来接电话,可不是为了杨晓阳,而是他觉得,有必要跟韩忠通通气,看看九华的邵红星那边,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他足足拨了三个电话,韩忠才接了起来,“呵呵,不好意思啊,陪那个王书记和张总唱歌呢,太忠你丫真不够意思,你的朋友反倒是你先跑了……说吧,啥事儿?”
这老韩做事还真地道,居然还在陪着王小虎,陈太忠觉得帮人没帮错,心里登时舒坦了些许,“没啥,问问邵红星,刚才跟中行的人说了,人家是想知道,那家伙怎么你了?”
“哈,你这反应倒是快,”韩忠听了也高兴啊,太忠办事这叫个痛快,韩总是社会上的人。最讲的就是一个面子,陈某人如此行事,那是相当地给他面子了。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他反倒是支吾了起来,好半天才嘀咕一句,“其实吧。也就是个意气之争,那家伙居然敢背后诋毁我。”
敢情,前不久韩忠也弄了个房地产公司,正四下出击寻找地皮呢,就在业界纷纷传说,又有大鳄登场抢滩的时候,消息传到邵红星那里,邵总很不屑地说了一句,“韩忠?也就是搞个野店、卖卖夹肉饼的水平。房地产这块蛋糕,以他的智商,玩不起!”
他这话是在某个半公开地场合中讲地。在当天。消息就传到了韩老板地耳中。韩忠一听登时大怒。他和邵红星早就认识了。不过那时邵总还是摆地摊地小混混。
韩忠那时候。确实是在开小饭店兼卖早点。也在社会上混。势力比邵红星强那么一点。两人还打过架。若不是有人居中说合。韩忠差点拆了对方地摊子。
到后来。韩忠得了机缘起来了。再后来韩天也混成素波地大拿了。邵红星发展得虽然也不慢。却是死死地被韩忠压着。无法超越。
直到前两年。借着房地产热地兴起。邵红星先走一步迅速崛起。现在在商界地风头。已经隐隐盖过了韩忠。才算一吐多年地怨气。
可是。韩忠又怎么能容忍一个常年地手下败将在自己背后得瑟?还是这种公开场合中揭短地骂人?
不过。到了这种层次。就不兴玩儿砸摊子那一套了。邵红星发展到眼下地程度。在官场上也结识不少重量级地人物。手下也有小弟。是地。韩家老五不方便出手了。要不事情就要搞大了。
韩忠一气之下。就想给邵红星一点颜色看看,不过既要把事态控制在一定范围,还要出了这口恶气,可供他攻击的环节,还真的有限。
国土、规划、城建什么之类的部门,虽是方便拿人一把,但也容易受上面相关领导的招呼所左右,一来二去没准就玩大了,倒是银行这个要害环节,是比较独立地。
说穿了,韩老板也未必一定要将邵红星怎么样,就是想让那厮低个头、服个软――你起家的时候,老子不去找你麻烦,你不领情也就算了,眼下好歹算个人物了,居然有胆子编排起我来了?
这因由说来,真的有点拿不出手,又是隔了电话而不是当面陈述,韩总解释得未免就有一点支支吾吾。陈太忠听了,也有点哭笑不得,人家无非就是随便说说,你又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呢?当然,类似事件若是发生在陈某人身上,估计他也是不肯善罢甘休地。
好半天,他才叹一口气,“啧,老韩,这个仇咱是一定要报,不过我建议呢,先忍忍,在我们官场上这种秋后算帐的事儿多了,你这不是也要搞房地产吗?小心那小子给你使坏啊。”
“他敢!”韩忠哼一声,“他要敢动真格的,别说我陪得起他玩,就说我家小五吧,那是吃素的?”
“那我得对机会了,你这理由实在有点拿不出手,呵呵,”陈太忠在那边笑,“要是你跟他争一块地皮,我倒是方便帮你了。”
“也成啊,那我就等等,”韩忠何尝不知道,陈太忠说的是至理名言?“反正你有机会收拾他的时候,记得提我的名字。”
挂了电话,陈太忠无奈地耸耸肩膀,韩忠的理由他能理解,但是跟蒙勤勤说?那还是不用想了,她或者也能理解,但是显然,中行的工作,不是秦科长一个人搞得定地。
第二天,陈太忠和唐亦萱看了荆以远之后,荆家居然留饭了,而且荆紫菱母亲的手艺,还相当地不错,不过,陈太忠生恐人家又想起什么事儿来,在饭桌上很坚定地沉默寡言。
饭毕的时候,荆紫菱打着哈欠送两人出门,唐亦萱笑着打趣她,“你要是去凤凰再不去看我,等你睡着了,我把你卖给人贩子!”
“短期内还是去不了,要送同学离校呢,”荆紫菱悻悻地撇撇嘴,“唐姐,要不你在素波多待两天?”
“你这丫头,当着勤勤叫我阿姨,现在就叫我唐姐,两面三刀的,”唐亦萱笑着拍拍她的肩膀,“你爷爷比你厚道多了。”
“你也管我爷爷叫爷爷的,”荆紫菱笑着答她一句,虽然睡意十足了却依旧伶牙俐齿,“我是不想占勤勤姐的便宜,你又没大我多少……就这么说定了啊,晚上咱们去弥敦道玩,
这弥敦道肯定不是香港的那条,是素波的一个夜市摊子地总称,中心建筑是弥敦道商厦,久而久之大家就这么叫了。
“晚上啊,怕是够呛,”唐亦萱转头看看陈太忠,“陈主任下午就走了呢,我想坐他的车回凤凰。”
“呀,那真遗憾,”荆紫菱也不瞌睡了,侧头看看陈太忠,眼珠一转,“唐姐你怎么来的?没带车?”
“蹭的市委办公厅的车,”唐亦萱笑笑,“今天早晨走了,还好小陈在,省得我坐大巴了,呵呵。”
“你先待着嘛,我让我爸的学生送你,”荆紫菱心思单纯,也没想那凤凰市委办公厅的车,是不是真有胆子把省委书记的嫂子放下,不管不顾地离开。
“算了,反正小陈要回呢,省得麻烦别人了,”唐亦萱恬淡地摇头笑笑,语气却有几分不容拒绝的斩钉截铁。
“太忠哥开车……”荆紫菱想说一句“不太老实”,不过眼前这位算半个长辈,终于将话咽了回去,“他开车挺快地,不太安全。”
陈太忠却是听出了唐亦萱话里地味道――不管怎么说,他也混迹官场这么久了,自是知道,要不是有唐亦萱的话,凤凰市委地车怎么敢走?
想到这个,他心里就生出了些许的期待来,一上了林肯车,就吩咐一句,“亦萱,坐副驾驶上吧,一个人开车,没个人陪着说话,挺容易打瞌睡的。”
“叫我唐姐,”唐亦萱淡淡地答他一句,略一犹豫,还是坐到了前排的副驾驶座上,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开得慢一点。”
“对不起,”陈太忠冲她苦笑一下,发动着了汽车,却是不做任何解释,没了下文。
他不说话,唐亦萱也不说话,直到二十分钟后,汽车驶出了素波市区,她才淡淡地回答一句,“你不用道歉,只要你记住以后该怎么叫我就行了。”
陈太忠一听她这无欲无求的语气,登时生出些许的不满,可是偏偏奇怪得很,他还没心思发作,只得苦笑一声,“你知道,我说的对不起,不是为了这个。”
唐亦萱静默不语,眼睛直视着前方面无表情,浑若没有听到一般。
“啧,”陈太忠不得不放慢了车速,转头看着她,苦笑一声,“亦萱,我真的挺忙的,如果你因为我这么久没去看你生气,我……我冤得慌啊。”
“好好开车吧,呵呵,”唐亦萱冲她淡淡地一笑,“你还年轻,工作忙是好事。”
啧,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她变成这样了呢?陈太忠心里隐隐觉得,唐亦萱未必是真生气了,可是她总这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让他也感觉颇为受伤。
去他妈的吧!一时火起,他也懒得考虑那么多,脚一踩油门,林肯车登时提速,等速度提到了一百二左右,他的右手探了出去,放在了唐亦萱大腿上。
唐亦萱穿的不是昨天的筒裙了,而是一条稍微宽松一点的紫花雪青底的绣花中腰裙,看起来放松且雍容,很是落落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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