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帕里对陈太忠这么热情,肯定是有心的,原因很简单:上次陈某人要钱的架势和效率,把他吓到了。
一切的一切,显示出这个家伙身后,有深厚的背景,而那处长自问,在这件事里,自己做得尚算不偏不倚,甚至可以说,是比较偏向凤凰科委的,那么,两人的友谊是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当然,那处长早忘记了自己一开始还想刁难陈某人的事情,在他想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两个素不相识偏偏又各有职责的干部,因为互不了解,而在公事上发生一些误会,这算多大点事儿?
只要那个陈主任心胸不至于太狭窄,别硬往私人恩怨上牵扯――而眼下,人家主动上门,显然是没怎么计较。
有这么个认识,那帕里当然要高兴了,转头吩咐一句旁边站着的那位,“你的事儿,明天再说吧,有客人来了。”
“那处,这马上饭点儿了,”这位脸上赔着笑,“晚上一起坐坐吧?”
“改天吧,啊?”那处长不动声色地摇摇头,语气微微有点生硬,显然有斥责对方没眼力的意思,“晚上我有安排呢。”
这位悻悻地走了,那帕里却是站起身来,走到陈太忠身边伸出手来,用力地握一握,“呵呵,我还以为你在忙你的那俩项目呢……对了,那三千万美元到帐没有?”
这问题,是表示他对凤凰科委的关心――综合处每天多少事呢,居然能记得下面地级市里一个小行局的事情,这算是很体贴了吧?
再有就是送个人情,那三千万到帐没有倒是小事,不过。你要没到帐,我这儿可也是担了一点风险的呢。
“呵呵,才到两千万人民币。”陈太忠笑笑,心里却是有点微微的不爽,哥们儿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别老惦记了成不成啊――这算是打脸吗?
当然,那帕里的本意肯定不是这个,听到这个回答,他高兴地一拍陈太忠地肩膀。“哈。我就知道陈主任你行,这才几天。就搞到两千万,哈哈,太厉害了!”
就算陈太忠一分没搞到,他也会说个“不着急慢慢来,不能一口吃个胖子”之类的话。表示善意的手段有很多,关键是看你有没有那个心,难道不是吗?
客套两句之后,两人都坐到了沙发上,那处长开始问陈太忠地来意,听说是寻肖秘书长不得,笑着点点头,“他现在确实挺忙的,手上事儿也多。你找他做什么啊?”
这话问得稍稍有点过。不过,用来表示亲近之意。却是极好的,陈太忠笑着摇摇头,“还能做什么?不过就是谢谢秘书长对凤凰科委的大力支持,好不容易来一趟素波,谁想他不在啊。”
“陈主任,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那帕里笑着一指他,“当时这个报告,可是我起草的呢,你也不说谢谢我。”
“啧,这不是来了吗?”对这种示好,陈太忠也习惯了,不过他的心里还是有点嘀咕,我记得当时咱俩谈话的时候,你很气粗地,比章尧东还那啥呢。
“行了,有你这句话就行了,”那帕里不着痕迹地拉近两人地关系,“这次来找到住的地方没有?呆几天走?”
总之,那帕里地热情,让陈太忠颇有一点不适,尤其是那处长刚才还说晚上有了安排,现在就要请陈主任晚上一起坐坐,“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正好我还要跟你说点事儿呢。”
我靠,这估计是麻烦又要来了,陈太忠一时就有点后悔了,他现在已经有些习惯被人央求办事了,可是帮那帕里办事……不得不说,由于两人前期沟通得不是很好,他心里还是有点不情愿。
反正,那帕里想要得到他对王浩波那样的支持力度,那是想都不用想的,人和人相处时,第一印象真的太重要了――其深刻程度,可以同初恋相媲美。
“哦,什么事儿啊?”陈太忠正要问,你现在能不能说说,谁想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一个粗壮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来地是综合处的处长赵明。
“那处长在啊?”见有人在,他沉着脸招呼一声,赵处长在陈太忠上次来的时候见过一面,却是早已经忘记了。
不过,赵明也知道,这个年轻人应该是有点份量或者是跟那帕里相熟的,否则那处长不可能离开椅子去坐沙发,所以,他的话虽然冷冰冰的,倒也不是火气十足,“那个报告,你起草出来了没有?”
“邮电拆分的相关建议?”那帕里反应过来了,赶忙站起身来,“这个,我让他们去电信和邮政了解情况了,估计快了。”
“都一个多月了,还是快了?”赵明不满意地哼一声,“后天我要这个报告,你加加班吧,这是当务之急,其他闲杂的事情,要为本职工作让路。”
这话显然就是有所指了,赵处长说了,那帕里你在工作时间里不务正业,所以导致了工作进展缓慢,你差不多点啊。
赵明也考虑到了陈太忠的存在,不过在他看来,那帕里坐在沙发上与其交谈,固然显示出此人有两把刷子地可能,但是,能跟那处长共处一个沙发地,也不过就是只有“两把刷子”。
有点本事的,直接找肖劲松找范晓军找杜毅不行啊?就算找不到那些,找我赵明也行地吧?
正职和副职,差的就是这么多,训你没商量,而且你还不能反驳――人家在说工作,那是任何人都无法置喙的。
可是,陈太忠真有点火了,赵明这么做,多少有点扫他面皮的意思,不过正是赵处长所料的那样,他没有插嘴的余地,也只能干生气。
见到赵明转身离开,陈太忠才悻悻地哼一声,“那处长,看来你们赵处长工作的积极性挺高的嘛。”
那帕里怎么可能听不出陈太忠生气了?不过,他当然不会简单地利用这种情绪,事实上他很清楚,一时的激愤,来得快去得也快,借这个机会加深同陈太忠的友谊才是正理,其他的,那就是一些浮云了。,
正是所谓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赵明压得了我一时,压得了我一世吗?反倒没的让陈主任认为,我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邮政和电信拆分,真的是麻烦事,”那帕里苦笑一声,“这么大的文章,哪儿是我们这个小小的综合处做得了主的?还偏偏地说这一片归我们管,真是不管也不行管也不行……眼下倒好,认真一点,反而是工作态度不对了。”
“那你们处不是还有处长吗?你就是副处长,忙个什么啊?”陈太忠说的这话,换个时候听,绝对是有问题的,可眼下,百分之百是为那处长抱不平的。
“就算是形势,也得走啊,活儿总是要落在具体的人身上的,”那帕里撇撇嘴,看上去颇有一点无奈,陈太忠初次见到他时的那种傲气,却是不见了踪迹。
“那你忙吧,我也就是过来表示个谢意,”既然人家这么说了,陈太忠不知道人家这话是不是在撵人,那就只能告辞――就算他不是在撵人,哥们自高一下身份总可以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向手包内一摸,摸出一支派克金笔来,塞到那处长手上,“一点儿小意思啊,呵呵,很感谢那处长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遗憾啊,那处长的态度有点变化,两只鸡拿不出手了,好在,陈某人的礼物,随时可以更换的,倒也是别人学不来的。
“啧,这怎么好意思?”那帕里推两下,眼见对方诚意十足,也不好再坚持,拿过来金笔,直接将它塞进了沙发边的文件柜里。
陈太忠才待站起身来走人,猛地想起刚才的话题,犹豫一下,心说哥们儿还是别给自己身上揽事儿了,“那处长,那我走了,你忙啊。”
“陈主任,我还有点事儿没跟你说呢,”那帕里拍拍他的大腿,眼睛不着痕迹地向门外扫一眼,笑着摇摇头,“按说这事儿……是违反政策的……”
嗯?陈太忠听出味道来了,也不着急走了,饶有兴趣地盯着他,嘴角带笑,却是没接这个话题。那帕里心说这家伙倒是坐得稳,看来还是有点城府,小地方来的,倒也不见得就都一无是处,终于压低声音,“这么说吧……省科委提出一个方案,效仿凤凰科委的方案,现在为素波科委争试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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