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方案实施了,可是,陈太忠还是高兴不起来,他倒不是心疼“讨债大业”的夭折,事实上,这只是个拍脑袋的临时想法,丢了没有任何可惜的。
他只是有点感触现在的人心而已。
看着他木呆呆地地盯着两个民工离去的背影,蒙晓艳有点心软了,她走到他跟前,轻声劝慰着,“好了,总算是你做的好事,公道自在人心,你又何必斤斤计较呢?”
“别跟我说做好事,再说我可真生气了,”陈太忠苦笑一声,转头看看蒙晓艳娇艳的面孔,禁不住抬手想摸摸她的脸蛋,只是,想到现在是在十中门口,过于轻佻总是不好。
“这年头,我总觉得做好事这话,是贬义词,”他悻悻地撇撇嘴,又叹一口气,“下次我要是再做好事,我就是混蛋!”
“那你的太忠库呢?还算不算好事了?”蒙晓艳笑吟吟地看着他,女人对男人的爱,大多来自崇拜,眼下陈太忠口无遮拦地胡说,像足了发脾气的小孩子,一时间,她居然觉得他有点可爱。
呃……听到这话,陈太忠登时无语,恨恨地瞪了她一眼,钻进了林肯车车里,摇下车窗,手一指她,“今天晚上……饶不了你!”
话音刚落,林肯车已经消失在了滚滚车流中……
接下来,总该去假日酒店了吧?陈太忠正琢磨呢,却不防秦连成打来了电话,“小陈,赶紧回招商办,明天蒙书记来凤凰呢,看看该准备点什么,最起码,房间卫生是要搞好的,还有。精神面貌也要注意,你们二科就交给你了啊。”
蒙艺来招商办的可能性,不大吧?陈太忠恨恨地嘀咕一句,不过,省委书记下地市也算了不得的事了,天南省十二个地区,就算凤凰的排名仅次于素波,这种荣幸却是一年也难得出现两次。
总之,大老板来凤凰了。大家都要打起精神伺候着,尤其是一些比较关键的部门和机构,必须做到有备无患。以防蒙书记突然心血来潮地随便走走。
“好的,我马上就回去安排,”陈太忠回答得挺痛快,犹豫一下。他又指点了自己的老板一声,“秦主任,我听说,蒙书记晚上就到了。”
这就是表忠心了,不过这忠心也不是随便表的,若是他跟秦连成不惯,说这话那就难逃卖弄地嫌疑,可眼下,秦主任很赏识他,又知道他跟蒙家有渊源。那么他说出来,才是向秦连成示好。
听他这么一说,秦连成登时就有点晕了,显然,他接到的消息是删节版的。一时就有点手足无措了,“小陈你这消息可靠吗……哦,我忘记了,那啥,我知道了。唉。不跟你说了,我要通知其他单位呢。”
蒙书记晚上来和第二天来。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素波和凤凰相距三百公里左右,若是明天来,车队到达凤凰,怎么也是十点多十一点了,可今天晚上来的话,明天蒙书记就多出了最少三个小时的时间。
三个小时,最最起码,也够蒙书记多转三个单位了,这么一来,大家中彩的可能性就太大了。
计委对口的单位,说多不多,但说少也绝对不少,尤其那些双重管理的单位,像乡镇企业管理局之类地地方,照样得打招呼,秦连成不着急才怪。
难得见到秦主任这么手忙脚乱啊,陈太忠挂了电话,心里想笑,不过抬手看看表,已经是将近五点了,说不得只能给小吉打个电话,除了告诫他明天穿着要得体、手机不能关机之外,还请他向荆俊伟道个歉,说晚点过去。
不过,陈太忠来到业务二科的时候,谢向南正和余凤霞忙得脚不沾地,收拾桌子和文件柜呢,大楼里的清洁工,原来只管扫地、擦地、倒垃圾,现在也正趴在317地窗户上擦玻璃呢。
“老谢,我发现你这不吭不哈的,倒也操了不少心啊,”陈太忠心里登时高兴了起来,“你是不是经常接待领导啊?”
谢向南是谢家老二的事儿,连小田、小贺和王玉婷都知道了,可惜,陈某人那时候拿着刻刀刻“飞风家战”去了。
“陈科回来了?”余凤霞正拿着一块抹布在桌子底下忙乎呢,听到他的声音,忙不迭地钻了出来,“那个电缆厂地事儿,我已经……”
“停!你已经搞定了,我知道,”陈太忠手一竖,强行打断了她的发言,“好了,你先不用说了,等蒙书记视察到咱们这儿的时候,再说也不迟,省得我到时候装得不像。”
“陈科,你这是弄虚作假啊,”余凤霞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小余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是想让跟蒙书记分享这个喜悦嘛,”陈太忠笑嘻嘻地指指她,还好,余凤霞的相貌,真的有点拿不出手,他倒也不怕她或者别人产生什么误会。
“跟别人比,我可是真刀实枪呢,”接下来,他不屑地哼了一声,“起码咱的成绩是真实的,你说对不对?弄虚作假的肯定有,但绝对不是咱业务二科啊。”
“这倒是,”难得地,谢向南这个木头人也发话了,他木呆呆地点点头,“太忠你现在,也是越来越会做事了。”
那当然了,陈太忠心里美不滋滋的,脸上却是一绷,“老谢,你敢这么夸我,意思是说,我做事还不如你这个闷罐子?”
“嗯,”谢向南木讷地点点头,却是很坚决地那种。
靠,太伤自尊了,陈太忠一时无语,良久,他咳嗽一声,手一指天花板,“老谢,找个螺丝刀把灯罩打开,里面好好擦一擦……”
前后招呼一阵,陈太忠又再三强调了一下明天的精神面貌,“……好吧,就这样吧,我去招呼投资商了,对了老谢,明天你要是能擦点粉就更好了,你实在有点黑……”
结果,等他赶到假日酒店地时候,一屋子的人都在等他来呢――晚饭要开始了。
荆紫菱对他真的有点耿耿于怀了,她真的无法想像,都要过年了,怎么可能还这么忙?而小吉又不可能解释,说蒙艺要来――这种封疆大吏级别的行踪,通常都是要保密地,这是原则。,
最要命的是,既然跟邢建中、小吉在一起,她兄妹俩肯定不能提关于古玩的事情,这种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麻烦。
酒喝完,邢建中又建议大家去唱歌,无论是为了巴结投资商,还是为了讨好荆紫菱,他都不可能放任荆家兄妹渡过一个无聊的夜晚,不是吗?
还好,在陈太忠的坚持下,他没有去号称凤凰第一歌城地“幻梦城”,而是去了“金凯利”,这里是铁手地地盘,不过铁手目前在素波泡着,还没有回来。
等到邢建中觉得尽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荆俊伟自然也没机会跟陈太忠谈什么了,所以,对于荆紫菱来说,今天她存在不存在,都没有任何意义。
而让她越加无法忍受地是,陈某人说了,明天一早也不可能过来――你难道不知道,我在廖叔叔跟前,还帮了你的忙?
第二天的十点半,按理说是吉日良辰,正是水库揭牌剪彩的好日子,陈太忠正在办公室,通过座机听吕强的现场直播,谁想一个电话打到了他手机上。
来电话的是章尧东书记,“小陈,水库没剪彩呢吧?嗯,要是剪了,让他们再准备一条红绸子,蒙书记说了,要去那个水库看看,亲自见证一个质量工程的诞生。”
“没……没呢,”陈太忠一时有点懵了,省委书记来这个水库剪彩?他……他不怕犯错误?“好,我马上……马上电话联系他们。”
“不要电话联系,你要亲自去,听见没有?”章尧东的话说得绝无寰转余地,可偏偏语气还很温柔,“跟蒙书记在一起的,还有省电视台和省报的记者,你这个当事人不在,怎么能行呢?”
“好吧,我知道了,”陈太忠挂掉手机,就给吕强回拨了过去,“老吕老吕……千万别剪彩啊,鞭炮也别放。”
“晕死,你不早说,你听听这是什么声音……”吕强把手机拿开些,话筒里登时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响声,“刚点上啊,五千块的鞭炮。”
“我靠,蒙艺要去剪彩啊,你再去买两万的炮来!”陈太忠有点急了。
话筒那边登时就没了反应,好久,才是一个阴柔的声音接起了电话,“呵呵,陈科长,我是王小虎啊,你是说,蒙书记……要来剪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