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幻当然无法忍受王志强扣给自己的屎帽子,“唆使他人见死不救”――虽然这算不上个什么罪名,但是为此受到点处分真的实在太正常了。
最重要的是,这将会在他的档案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
可是,王志强心里也委屈啊,别说当时那个人还没死透,有抢救回来的可能,就算拉他到医院抢救不回来了,那也是工作失误,最多罚垫款加开除而已,哪里像现在一般,搞得要蹲监狱了?
可正是由于你张晓幻拉我走了,现在做实了我的“过失杀人罪”,你倒好,只是一个“处置不当”的过失,而且还是为了“关心和爱护我”?
现在,丫更是在监察科的人面前,说当时那人已经死透了,几分钟之内,人怎么可能完全死透,强心剂和电击救不回来吗?你明显就是要舍车保帅了!
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吗?搁给我说,要不是你强着拉我走,那人绝对就不会死!
同壕战友,为了求得自身的清白,终于忍不住反目成仇。
当然,这件事,从已经证实的情节的角度分析,王志强明显处于不利的地位,无论如何,那一脚是他踹的,而且,无臂汉子正是因为这一脚受到了强力撞击,还导致了严重失血。
张晓幻嘛,真的还只是“处置失当”,无论如何。你王志强当时若是要坚持送伤者去医院的话,张副所长肯定无法向你下行政命令阻止的,他只是建议了一下。
莫不成。你以为你不听张晓幻地吩咐,他就会打昏你强行将你带离现场吗?自己做错了事,就要勇于承担责任,别净想着往别人身上推好不好?这救不了你。
这一下,王志强还真的没什么退路可走了。
晚上,他正呆在市局的临时关押室,无聊地数绵羊,忽然,一个念头闯进了他地脑海:靠,你怎么这么老实呢?既然现场没人证。为什么要承认那一脚是你自己踹的呢?明明那一脚是张晓幻踹的嘛。
不对!下一刻,他自己摇摇头,否认了这个可笑的想法,没人证……没人证怎么可能有照片?现场肯定还有别人的!
就算有照相的人,那也只可能是一个路人。他分得清你俩么?不多时,那个魔鬼一般的念头又再次袭来:反正已经是这样,不可能更糟糕了。博一下不行吗,张晓幻不仁在前,你又何必苦苦护着他?
这次,这个念头在他心里牢牢地占据了上风,王志强真的很纳闷,怎么在我的人性中,还有如此邪恶的一面?
当然,邪恶地并不是他,而是某个无良仙人正在用意念输入他的脑海,陈太忠不能读取他的思路。说不得只能将一些可能涉及到的东西和主观意识强行输入了进来。
于是,市局监察科的警察在第二天获得了更新地消息,王志强翻供了。“那一脚是张副所长踢的,不过后来。他跟我说了,一旦有人问起,要我承认下来,他还说,还说以后少不了我的好处。”
天地良心,陈太忠灌输地意识里,并没有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过,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这样,说谎话和做婊子一样,头一次最是为难,以后倒是无所谓了,若是天份够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例子比比皆是,并不是唯此独然。
我靠,王志强这话,听得审讯的几个警官面面相觑,大家都是老手,自然知道这话的可能性同可疑性一样多,反正只有两个人在场,正是死无对证的那种局面。
到底是可能还是可疑,监察科的人也是老手,有多种甄别手段,可是,王志强也是警察啊,自是少不了那应对的能力。
说到底,还是王志强认为,这是一根救命稻草,一口咬死的话,只要那拍照的人不出现,监察科地人根本就无奈他何,人活着,只要有一分的希望,都会用百倍的努力去争取。
再说了,张晓幻害他到这一步,他心里地怨气也大了去啦,就算自己坐牢,也要拉得此人下水。
张晓幻听了这消息,却是如同挨了一记闷棍一般,久久不能说话,半天才反问了一
既然是我踹的,那为什么蹲下身子地是他?”
面对转述而来的提问,王志强的回答很妙,“姓张的混蛋说了,小王,帮我搜搜他身上有什么违禁物品没有,领导有命,我敢不服从吗?谁想我一接近那人,就觉得他脉搏微弱,于是建议张晓幻送人去医院……”
这下可好,他不但倒打了一耙,甚至连张晓幻的名字都不肯叫了,直接喊“混蛋”二字了。
张晓幻得到这个答案,实在是哭笑不得无话可说了,“我以一个十五年的老共产党党员的党性担保,我没有说谎。”
“他还有屁的党性,”不久之后,王志强在隔壁的审讯室大骂,“他做的那点龌龊事,我是懒得说,人家上个户口,能直接上到他家床上,去民政局办个残疾证,过他一手都得塞钱……”
这下就热闹了,为了护住自家不进班房,两人竞相揭短,看着审讯记录,刘东凯都觉得看不下去了,“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再要这两只疯狗相互咬下去,还不知道捅出多大的事儿呢。”
“那这事儿……该怎么办呢?”监察科科长冲着刘副局长直翻白眼,说实话,他也不想审下去了,原本这事,就是可大可小的。
“啧……等我通知吧,这俩人还是继续隔离关押好了,”刘东凯拿定主意了,要跟古好好谈谈,无论如何,那尸体已经火化了,这件事传出去实在不太好听,要是走上公诉程序就麻烦大了,能不能……系统内部消化?
古的回答很巧妙,“您这么问我,那我也只能回去问问岑书记了,刘局您也知道,这事儿是岑广图捅给我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这个事情传出去的话,是丑闻!”刘东凯本不想给古脸色看的,但是这种形势下,不摆出点郑重其事的表情,这事根本没法消停,“古所长,希望你能站在为大局考虑的角度上,跟岑广图好好沟通一下。”
靠,说得轻巧,你去啊,你比他还高半级呢,古心里恨恨地回了两句,不过他也知道,这种尴尬事,不到万不得已,刘东凯是不可能去丢这个人的。
这件事,该这么结束吗?古有点拿不住,不过,到目前为止,张晓幻的名字,在系统里算是臭了大街了,除非他把自家姑娘送给王宏伟睡,否则的话,再无翻身的可能,应该是可以解气了吧?
这事主都有点觉得该到此为止了。
只是,在这个时候,古猛地想到了陈太忠,这件事出得实在太及时也太蹊跷了,莫不成,是陈科长一手推动的?
嗯,很有这种可能!想到这里,古所长决定找陈太忠咨询一下,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处理,虽然……陈太忠还稚嫩得很,在官场里的经验,也还远不如他。
想到这个,古甚至有点担心,这事儿一开始发生的时候,我就该跟太忠说说的,不管怎么样,他既然已经投靠了陈太忠,遇到大事不通禀,显然是眼里没自家的领导嘛,这种作风可是要不得的!
是的,哪怕这件事不是太忠整出来的,我也该去通报一声了,否则太忠以后听说了,对我产生什么看法的话,那可就实在太划不来了。
事实上,古心里居然隐隐认为,在下层官场,或者我见识和经验比陈科长强点,但是在中层和高层……倒也未必是这么回事吧?人家在下层时,不过是不屑跟这种层次的人一般见识就是了。
这时的陈太忠,正在业务二科被丁小宁缠得头晕眼花,“我说,你侄儿能量挺大的嘛,为什么不跟他说说去?有黄老的一句话,十个关志鹏也死定了啊。”
靠,早知道今天就不该来上班的,他探头出去看看,却发现小鸡和小猪都在竖着耳朵,说不得轻咳一声,“天气这么好,你们不出去转转?”
两人听到这话,站起身收拾收拾东西出去了,现在业务二科的待遇同张玲玲的业务科相仿,该有的行头倒是一样也不缺,那都是小吉去李继峰那里领来的。人靠衣装,这两位出去,倒也算是像模像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