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大碑,在众人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得以重见天日,出人意料的是,大碑下面,还有十几枝步枪和手枪,全部包在防水的油布里,几十年过去了,居然还是锃亮如新。
有枪就自然有子弹了,子弹不多也足足有两木箱,还有几枚木柄手榴弹在一边随便堆放着,倒是锈蚀成了铁疙瘩,木柄也销蚀成泥了。
亏得是现在挖出来的东西,要是搁在二十年前,丁小宁怕是也得进看守所了,此一时彼一时,所谓天下大势,果真有如白云苍狗,谁又说得清楚?
陈太忠听了这消息,心里少不得又小小地感叹一下,所谓世家,真的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时不时地总能给大家冒点惊喜出来!
那些子弹还好说,手榴弹却是极度危险的隐患,要引爆,凤凰市为了表示重视,同时也为了造势,还特意从素波市还请来了危险爆炸科的专家来配合――其实这么点小玩意儿,凤凰市随便一个县区级的武装部就完全搞得定。
于是,大家都知道了,天南家的族谱大碑被挖了出来,这么一折腾,不知道谁多嘴,信儿又传到黄老那里了。
听说了有枪支弹药,黄老那已经不是特别清醒的脑瓜,居然又想到了一些往事,“家在抗日战争中是有功的。我记得他们还给国民政府捐了不少钱财和枪支呢……嗯,好像咱们也有游击队得到过他们的支持……”
这么一来,那些挖出地枪支。就成了家支援抗战的铁证,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引爆这些手榴弹,根本没有转移位置,直接就是在小坡上埋了引信雷管引爆的,这次,小章村地村民却是再也不敢多事了,虽然这行为肯定会打扰先人的安静,比那挖碑的行为恶劣多了。
还是那句话,时也势也。
瑞远看到陈太忠被警察局三番五次地喊去。心中有所疑虑,就找到了秦连成打听,这个……二科的陈科长打伤那么多人,会不会遇到一些麻烦?
“麻烦嘛,这倒说不好。大概不会吧,”秦主任拉着长长的腔调,似是在斟酌词句。“不过,毕竟打伤了那么多人,不给点处分,似乎也说不过去,都像他这么乱来,政府的形象……那还要不要了?”
实情并不是这样,陈太忠这次对待小章村村民的强硬手段,得到了相当多的人的认可,毕竟,对很多干部来说。群体性事件实在是太棘手了,若是这次的例子,能被当作正面典型地话。将来大家遇到类似的事情,也算是多了一种选择不是?
所以。市里正打算怎么样适当地嘉奖一下陈太忠呢,当然,嘉奖的理由,绝对不能指出其真实原因来,怎么说这也不是什么光彩事,传出去没准又会被什么人拿来做文章,所以……低调,尽量低调才是王道。
甚至,还有人想将陈太忠的应对手段当作先进经验来推广一下,只是,这么建议的人在看了相关资料后,终于闭嘴了。
没办法,人家地应对手段绝对是不错的,但是不具备普遍性,推广起来难度太大――谁能有本事一个打六十多个?
可秦连成绝对不可能这么告诉瑞远,他必须让总知道,陈科长为了保护他家的那块石头,很可能要受到一些惩罚!
瑞远还真地在乎陈太忠,一听这话就急了,“太不公平了吧?你们要是处分太忠的话,我……我就不在凤凰投资了,你们这不是……让投资商心寒吗?”
“哦?”秦连成瞪大眼睛看着他,眼中有些遮掩不住的惊讶,“总你的意思是,要是不处分陈科长,你就决定在凤凰投资了?――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
“这……”瑞远犹豫一下,“这还是要看条件嘛,商人就是逐利,你们给的条件,要是低于其他地方,你要我怎么跟家里交待?”
“我们当然不会低于其他地方,这是你的老家啊,”秦连成瞪他一眼,一伸手,作势去拿桌上电话,“这个情况,我得赶紧通知一下,要是处分出来了,再说什么也晚了,政府是要讲公信度的……”
于是,在石碑被挖出的第二天,瑞远就稀里糊涂地表达
的投资意向,当然,他绝对想不到,一个堂堂的副厅会做出“绑架人质”这种勾当。
意向表达出来之后,就是漫长地投资谈判过程了,只是这种事都是由梁天驰和裴秀玲来处理,总也算得了空闲。
陈太忠才从警察局出来,就得到了这么个消息,心中也不由得暗暗咋舌,看来这姜还是老的辣,秦连成到底说了点什么,就随随便便地搞定了瑞远?
不管怎么说,既然瑞远是要跟二科谈的,他也就懒得多想了,不过,异曲同工地是,他也不想参加谈判,这么大的项目,业务二科不过是冲在前面地卒子,跟梁天驰一样,充其量不过是个传声筒而已,很没有成就感。
待到最后出面一锤定音的,十有八九是段卫华对天嘉,其他人,那都是说了不算算了不说的主儿。
于是,陈太忠很痛快地把事情甩给了他的副手,“我说老谢,这个事你来办吧,我重点负责引资,你重点负责谈判,以后咱们二科,就这么搞好了。”
拉得来项目,那才是真本事,至于说谈判,哪怕撇开这个项目不说,陈太忠也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想锻炼的是跟人打交道的能力,而不是跟数据打交道的能力!
当天中午的酒桌上,瑞远再次被陈科长放翻,不过,陈太忠也没好到什么地方去,他才说趁着这个机会打个小盹偷个小懒什么的,却被秦连成的电话叫了过去。
秦主任喊他来,又通知了他一个好消息,大概在半月之内,他会破格提升为正科级别,而不是以前那种“享受正科待遇”。
破格提拔,多半都是要有充分的理由的,提拔陈太忠的原因,却是颇有点值得玩味,理由竟然是:不畏险阻,多次同黑恶势力做斗争,成功地保护了凤凰市的重要文物古迹!,
听到这个理由,陈太忠第一个感觉就是:那块石碑,到底是属于家还是属于公家,这官司估计还有得打呢。
不过,这关我屁事,既然不会属于陈家,你们爱怎么争就怎么争好了!
“小陈,想什么呢?”秦连成看他一言不发,出言打趣他,“怎么跟女朋友报喜?呵呵,你可是现在凤凰市七区二县里,最年轻的正科级干部了。”
以他还差几天才到二十的年纪,正科级,真的算得上是凤凰市官场里的一个传说了。
“那倒不是,呵呵,”陈太忠摇摇头,展颜一笑,他并不缺少那种属于小聪明范畴的急智,“以后终于可以坦然地面对老谢了,要不然科长是副科,副科长是正科,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呢。”
秦连成听他说得有趣,也禁不住摇头笑笑,“呵呵,你这家伙啊,嘴倒是快,好了,你忙你的吧,争取在年底前,再接再厉,再弄俩大项目回来!”
这话虽是鼓励的意思,却是说中了陈太忠的心病,他的心情登时急转而下:靠,项目再大,也不如去欧洲随便搂俩项目回来吧?
他这么想着,转身向外走去,却不防李继峰正从门口进来,两人登时来了一个面对面!
陈太忠心里正有气呢,眼见事主出现,想也不想迎面就撞了过去,还好,李主任一见是他,忙不迭跳到了一边。
李继峰的动作太仓促了,不但姿势奇丑,手里的资料也落了一地,不过,他这个反应实在再正常不过了:陈科长目前不但红得发紫,而且还能在六十多人的围攻下,打断十来个人的腿的而自身毫无损伤!
谁见了这样的主敢不躲?更别说他这种心怀鬼胎的了。
陈太忠却是不肯就此放过此人,他冷冷一笑,身子就凑了过去,低声发问了,“听说你跟刘立明的关系不错,恭喜你了啊……李主任!”
李继峰一听这话,登时骇得把手中仅剩的几张纸也掉在了地上,张开嘴情不自禁地尖叫着,“你……你要干什么?”
秦连成发现不对劲了,“小陈,怎么回事?”
“没事,”陈太忠回头一笑,“呵呵,我给李主任让路呢,谁想得到他胆子这么小?呵呵……”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脚上的皮鞋,有意无意地在地上的资料上重重踏了几脚,才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