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柏古。”左弦对刚进来的那几人招了招手。
柏古？
秦满江难以置信地看向那边，怎么可能？
柏古和柏阳是同一个人？
柏古目露奇光，看向左弦：“你是左弦？”
这种个性的人，只有那个左弦了。
他也知道左弦肉体毁灭的事，可当左弦再次出现时，柏古仍有些诧异，罕见的有些事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问道，虽然语气根本不是疑问，分明已经肯定。
“月城【瞳界】结束前啊，你柏家不是都会安排人进入【瞳界】引导情绪吗？”左弦轻描淡写地说，“我发现那个人了，他的代号是空，真实身份也是你柏家的人吧？”
“不会就叫柏空吧？”
秦满江心下猛跳，空？！
是他！
是自己用【瞳界】手机放出来的那个人！
空也是柏家的人？
难道说……自己放出来的那些都是二十年前月城瞳界的柏家之人？！
地洞昏暗，光影摇晃，柏古的神情在手电的光芒下略显阴森。
他面无表情，点头道：“我小看你了。”
“不是我，是我们。”左弦话音落下，已经仰头看向了上方，仿佛视线透过了厚实的土层，看到了村子里的景象。
——
“你……你是谁？”
“我吗？我叫易连海。”
易连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赵老大爽朗一笑。
“不……”赵老大摇摇头。
谁要问你名字啊？
是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而且是开着直升机来这么离谱的事！
“你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你在那里？怎么知道你被鬼困住了？”易连海反手从身后拿出一部手机一样的奇怪东西。
“我当然知道，你们村被塑造成怪谈的流程，全都在里面明明白白地写着。”
易连海面带嘲讽：“柏家的蠢货，以为自己对瞳界的控制固若金汤，实际上全是漏洞，我虽然进不去瞳界，但却对里面了如指掌。”
“喂，这位赵先生，告诉你一个秘密。”易连海目光沉静地看着他。
赵老大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极为不好的感觉，他的心脏突突直跳，直觉告诉他，易连海接下来要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然而不等他拒绝，易连海就凑了过来，低声说道：
“其实，从那尊观音被请回来的那天起，村里就只剩你一个活人了。”
赵老大的面色瞬间变成一片灰白，他噗通一声跪坐在地，眼里尽是难以置信，嘴里更是喃喃道：“不可能……你在骗我……根本不可能……”
可事实上，赵老大的脑海中却在闪回所有曾发生过的，自己在村子里遇到的诡异事件。
其中最离奇的，就是大家对“失踪人口”的不闻不问，明明是自己家的儿女长辈失踪了，但整个村子里仍旧各过个的，没有任何改变。
再次便是遇鬼，这段时间以来，村里有只吃人厉鬼出没的传言早已甚嚣尘上，甚至绝大多数人都亲眼目击过，但却没有一个人提出报警，或者冒出过想要离开观音村的念头。
还有……村子里大家那奇怪的脸色，以及偶尔会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眼神。
“等等……如果大家是鬼，那他们为什么要在降温后四处找粮食？为什么会怕那只吃人的鬼？你在骗我……是不是？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赵老大大声喊到，仿佛声音越大，他就越有底气。
易连海伸出两根小拇指塞住了耳朵，头也偏向一旁，等这人发泄完了才转过头，说道：“谁说他们是鬼了？我是说，这村子里只剩下你一个活人了。”
“活人！懂不懂！他们不是活人，但也不是鬼！真要说的话……僵尸？”易连海用下巴往村子里一指，“不信？跟我进去看看？”
赵老大双目泛红地盯着易连海，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现在村子里到处都是鬼，怎么可能进得去？”
“都说了它们不是鬼，只是死尸，还有点意识的死尸。不是鬼，真正的鬼是你看到的那个大脑袋的玩意儿，它叫食尸鬼，因这村子的死气应运而生，专门来吃这一村死人的，明白？”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救我出来？”
“哦？你还知道是我救了你呀？”易连海笑嘻嘻地看着他，“发泄够了吧？够了就跟我走，救你的原因很简单，你还有用。”
“至于为什么要在尸群中救你就更简单了，虽然这一村的死人并没有变成鬼，但被他们纠缠着还是挺麻烦的，看过丧尸电影吗？跟那感觉差不多，所以，只要躲着点儿，进村不难。”
易连海说着说着，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抓紧时间，我和人有约呢。”
赵老大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倒要看看这人凭什么说自己这个村子里的其他人早就已经死了。
“去哪儿？”赵老大问。
易连海打了个响指，随手往雾里一指：“当然是你家，你家……可是祸根。”
赵老大猛地想起了那满抽屉的血，还有钻出手来的墙。
自己的家里到底曾发生过什么？
或者更直白地说……赵老头到底在家里做过什么？
“走吧。”
——
“你知道我要来？”
柏古盯着左弦，语气依旧平静。
左弦并没有隐瞒，她笑道：“不仅知道，而且知道得很清楚。”
“你们怎样利用【瞳界】构建游戏规则，怎样创造怪谈，这个流程我都知道，包括你是怎么一步步骗了这个村长，让一整个村子的人死于非命，最后听信你的话，把你准备汲取【祂】营养的观音雕像带进村子里来。”
“这些，我们都知道。”
左弦似乎早已做好了和他摊牌的准备，说话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弯弯绕绕。
秦满江也是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二十年前在【观音平湖】形成前，到底发生了哪些事。
这似乎……是月城【瞳界】的玩家在对在掌控【瞳界】的柏家发起反攻啊！
“你认为，在月城的动作能瞒得过祂的眼睛吗？”柏古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甚至连表情也依旧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我同样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你们的行为，不会对我们的计划产生任何影响，所以没有阻止你们，仅此而已。”
柏古话音刚落，左弦正欲说些什么，却见站在柏古和那孩子后面的三个观音村人，突然扭了扭脑袋，双目赤红一片。
“嗙——”的一声。
柏古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他面无表情地仰起头，看着身后拿着石头，面容扭曲，正死盯着他的老村长：“妈的，果然是你这狗日的害了我们！”
一缕鲜血从柏古的头上沿着眉心滑下来，他伸出手指摸了摸，虽然被石头砸翻在地，头破血流，但柏古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虎子，黑子！动手！”老村长双目赤红，面部皮肤下像是有虫在钻一样，低声怒吼道，“把他的孙子也打死！”
已经吓呆了的小阳浑身一颤，慢慢扭头，看到两张铁青色的死人面孔正朝自己扑来，指甲又长又黑，极为骇人！
他只有五六岁，吓得转身就跑。
但一个孩子怎么可能跑得过两具“死尸”？
小阳泪眼朦胧，跌跌撞撞地往前逃，还兀自记着“爷爷”给的教训，不能哭，他死憋着没有哭出声。
两具观音村死尸的手爪，已经伸到了他背后几寸之处。
眼看着就要抓到了他了，却好巧不巧，小阳一个趔趄，往前摔去。
出乎意料的是，绝望的小阳并没有摔倒在地，而是被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
小阳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今天才见到，但却一直默默看着自己的哥哥。
此时这位陌生的哥哥半抱着他，低声道：“别怕。”
阳怔怔地看着那张脸，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声音……
记住他，无论时间过去多久，一定要记住他。
他是希望……
是你的。
也是所有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