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宁醒来后,周不言休沐在家,要带他去中州城中熟悉风土人情,方楚宁洗漱用膳后问,“谢珏呢?”
“王爷有公务要处理,一早就离开了。”
“他一个文弱书生没带人出门吗?”
“王爷身边都有影卫,不碍事的。”
“影卫?他哪里有什么影卫,一路上都是我和他。”
方楚宁从未见过影卫,谢珏的影卫神出鬼没的,旁人的确也很少见到,可也做不到完全的影子,时常要跟在谢珏不远处,方楚宁看不到也正常,周不言说,“王爷身边一般都会影卫,你都失忆了,别这么操心行不行,兄弟!”
“我一点都不担心,随便问的!”
周不言都不戳穿他。
周不言带方楚宁去游中州,中州与扬州风土人情一点都不一样,城中建筑也是方楚宁在扬州从未见过的,建筑粗狂且高,没有江南那样的精致,周不言带方楚宁去他们经常去喝酒的地方,中州城中最高的客栈中视野最好的一间雅间。周不言要了两壶酒,给他满上一杯,方楚宁已喝习惯了,且有点上瘾。
“你对这里熟悉吗?”
“没印象。”方楚宁朝楼下看去,路上行人若干,没有扬州城那样的热闹,方楚宁看着冷冷清清的街道,只感觉到一点陌生,“我在这里住过几年?”
“是啊,我们经常在这里喝酒,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你最喜欢来这里喝酒,每次都是不醉不归。”
方楚宁心想,他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对这座城池的感情,都没有扬州深刻,他是喜欢扬州的,喜欢烟雨朦胧,画舫听曲的浪漫,可他不喜欢中州,不知为何,这座城池让他心情很低落。
“我不喜欢中州。”
“怎么可能!”周不言说,“你没失忆前,还想一辈子都驻守中州。”
“可能是我疯了。”
“是,你疯了,失忆也是疯。”
方楚宁不与他争辩,酒楼都有说书台,楼下也有先生在说书,方楚宁对扬州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故事心有余悸,周不言看到他一直看着下面的说书台,似乎也意识到什么,拍着胸膛说,“你当中州是什么地方,谁敢随便传这种流言,还敢编写成书,他是觉得牢狱里的馊饭好吃,还是牢狱温暖如春,这是军队管控的地方,我们中州兵马可不是吃素的,一开始的确还有人不长眼随便乱传,后来都被压下去了。你往北方,在宁州更是一个人都不敢传,私底下偷偷讨论都怕隔墙有耳,被宁州铁骑抓去教训,扬州传得厉害主要是因为富商云集,权贵颇多,且没有人压的下去,大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没有强硬镇压,真要镇压,哪有压不下去的,一个是亲王,一个是方家独子,每天听着旁人戳着脊梁骨骂,谁能舒坦?你放心,在中州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
方楚宁虽是心有余悸,却没想过要强硬镇压,“我和你说,堵不如疏,越是捂着旁人的嘴巴,人家越是说得起劲,若是言论自由,说不准他们议论几日就不再感兴趣了。”
“真的?那我就放开,不管了?”
方楚宁突然问,“对了,在中州认识我的人多吗?”
“你这张脸在中州能低调吗?全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想把姑娘嫁给你,在军中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你又喜欢在中州城楼里喝酒,认识你的人还真不少。”
“那算了,你堵着吧,我闹心!”方楚宁虽不在意的,却也不会喜欢旁人戳着脊梁骨骂,既然这么多人都认识他,那就算了,别走在路上都被指指点点的,“那我的死讯都传到中州,人家见到我,岂不是以为见到鬼了?”
“我都以为见到鬼,你说呢?”
方楚宁,“……”
这死去多时的人突然活过来,的确是吓人。
方楚宁和周不言在城楼喝了酒,随着周不言在四四方方当的城池走了一会,看厌了中州这样四四方方当的建筑,想去城楼看一眼,周不言带他去城楼。
城楼的士兵看到方楚宁都吓一跳,许多都是他当年在中州时的旧部下,“将……将军……”
周不言挥挥手,“京中传错的消息,我们将军活得好好的呢,你们继续当值,别管他。我带他闲逛一会。”
“是!”
守城的将士也不敢多问,方楚宁不主动打招呼,他们就当自己是哑巴,方楚宁到了城墙上,突然有了熟悉感。
他的手抚过中州城墙栏的砖头,摩挲着钻头上粗糙的触感,神色复杂,周不言激动地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是不是很熟悉?”
方楚宁指着北方问,“那是哪里?”
周不言不愧是跟了他多年的副将,“宁州!”
方楚宁轻声说,“我是不是经常这里吹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