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珏有了线索后,立刻安排人手排查整个王宫内院,谢珏并不知道方楚宁是何时出宫的,只能派人去查当时守卫王宫的禁军,事实上这是很难查的,宁州铁骑退出王宫后,虽是禁军守卫,可那阵子人心惶惶,禁军又死了一批人,换了一批人,龙蛇混杂,很难甄别忠奸,是否有人混进来再放人离开也很难说清楚,且那阵子进进出出王宫的人太多了,许多宫女内侍们也觉得前途凶险选择逃离,韩子期也算厚道,同意他们出宫,因此进出人员混杂,很难去查。
就算是难查,谢珏也坚持去查,总算是有一点线索,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一查就查了两个月,韩子期已回到桑南,随着来的还有独孤靖与方玲君,两人成婚后,方玲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随独孤靖来了牡丹城。
且她已有将近一月的身孕,沿途舟车劳顿,非常辛苦,再加上天气炎热,胃口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起来非常憔悴。到了牡丹城后随着独孤靖一起见了谢珏,听闻有了方楚宁的消息,方玲君神情雀跃,慌忙询问详情,谢珏也一五一十地细说。韩子期在途中就知道牡丹城的消息,因此也没露出半点心虚,没想到他精心编织的谎言,竟有了后续,方楚宁当时还真没死,被人藏在王宫内殿。
为何?
遗憾的是后续没有消息,方玲君着急,也很无助,更多是欢喜,比知道自己有孕后更欢喜。只要哥哥还活着,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回到他们身边。
韩子期也表示自己会倾尽所能地帮忙调查,独孤靖和方玲君的宅子就在牡丹城的东边,原来是大王子的府邸,大王子在桑南那一场动乱中没了性命,家眷各奔东西,宅子空了下来,大王子受桑南王宠爱,宅院有些违制,建得非常富丽堂皇又气派,韩子期为了讨好独孤靖与方玲君,就把这座宅子给了他们,原本独孤靖进驻牡丹城,就是牡丹城最尊贵的侯爷,他要住王宫都行。
方玲君对那座宫殿没有一点好感,独孤靖也就没了兴趣,这座宅院有江南水乡的幽静,柔美,方玲君也没有那么排斥。
可她心中却不是滋味,这座陌生的城池,日后就是她的家。
这里也会是她的家。
女子成婚,出嫁从夫,离开了她温暖的巢穴,进了这陌生,又清冷的地方,不知前途,可幸运的是,她有后路。
如今有了哥哥的消息,是她来牡丹城最大的欣慰。
独孤靖扶着她坐下来,几万大军需要安置,独孤靖军务繁忙,可他仍是陪着方玲君回来安顿下来,命人先给方玲君烧水洗漱,再按照她的口味准备膳食。
方玲君出身武将世家,身材高挑并不瘦弱,可一场孕事生生把她折磨成了弱柳扶风,独孤靖都怕风再大一点把她吹跑了。
他也没想到女子有孕会这么辛苦,他几位嫂子有孕时都是能吃能睡,还能在院中耍一套花枪,还能骑马射箭。没想到北宁女子怀孕如此虚弱,当时宫中的凤妤要静养,不能来婚礼,方玲君极其遗憾,如今方玲君怀孕也是吃了吐,吐了吃,继续吐,自诊出有孕不曾停过,若是方夫人和大帅看到女儿瘦成这样,指不定觉得他如何虐待她,独孤靖是想着法子照顾她,她吃不下,他途中扎营都会特意进山打猎,让她吃点新鲜的,她爱酸,他会自己进山摘将熟未熟的果子,怕有毒,或难吃,他都自己先尝试,再给方玲君,若是方玲君能吃,又喜欢,他会派人多摘一点,一路上除了军务就是哄着她用膳,原本早该到牡丹城,生生因方玲君拖慢了七日。
“大军尚未安置,你去忙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我陪你用膳后再去!”
独孤靖刚说完,他的亲兵就在门口欲言又止,碍于独孤靖的强势,不敢言语,方玲君何尝不明白。
“今日听到哥哥的消息,我甚是愉悦,今天定能吃下三碗饭,你安安心心去忙,我等你回来。”
独孤靖犹豫再三,再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眼神催促他的亲兵,点了点头,“行,蔷薇,照顾好夫人,若有什么事,速来报我。”
“是!”
独孤靖带着人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水也烧开了,蔷薇很快给方玲君煮了一杯果茶,又加了蜂蜜,方玲君孕后特别喜欢甜与酸,别人觉得齁甜的,她才觉得刚刚好。
“蔷薇,真好啊,一来牡丹城就听到哥哥的消息,我似乎也没有这么讨厌这里。”方玲君忍了许久,眼眶终究是泛红。
“姑娘,大公子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方玲君红着眼点头,“只要他活着,哪怕这辈子不再相见,我也愿意,活着就好。”
韩子期回宫后把他的副将韩厉喊过来,屏退左右后,“那酒壶,是你放的吗?”
“王爷,你在想什么,当然不可能!”韩厉沉声说,“我不要命了,这种事也敢做,若是假的,怎么收场?只有你敢骗他。”
韩子期心中咯噔一下,这事他的确只告诉韩厉一人,论行程,谢珏来牡丹城前,韩厉应该收到消息,他以为韩厉为了圆谎,故意安排这出戏。
“难不成,方楚宁还真活着?”韩子期瞪大了眼睛,“谁救了他?”
“我的王爷啊,慎言,你在说什么,当然是大祭司带走了他,把他藏在殿中,如今他就在大祭司的人手里,你在想什么,这事你要牢记在脑海里,哪怕说梦话也要完美无瑕,若是被人知道是假,你的脑袋也别想要了。”韩厉悄声说,“雁王派人翻了神殿废墟,一寸一寸地找,就在神殿废墟外站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他绝对是一个疯子,你最好不要招惹他,尽心尽力地帮他找方楚宁。”
韩子期知道轻重,“我知道,可是没理由,大祭司为何要带走他,为何没杀他?”
“大祭司死了,你问我,我问谁?再说谎言是你编的,没人知道是谁带走方楚宁,你还是闭嘴,不要再提,咬死了大祭司吧,死人又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