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威逼
“凤妤,你的族人尚在京都,你的姐姐是端王妃,凤家全族荣耀都是宇文皇室给的,你如今站在西洲城内,领着叛军和西洲府兵开战。俗话说,喝水不忘挖井人,你享尽荣华,却为虎作伥,简直是不忠不孝!”西洲知州复姓南宫,名衡。
他二十一岁高中进士后,进户部历练两年,性情耿直忠君,深得建明帝宠信,外放到西洲任县令,升知州。一路擢升,建明帝派他来西洲,主要是为了监管西洲盐铁司。早年西洲盐铁司是镇北侯统管,从开矿冶炼,到器物铸造,销售,运输,都是官府垄断。生产和流通都被严密管控,南宫衡也算有本事,几年时间里竟在西洲一手遮天,其中离不开苏家商行替他欺上瞒下。
州府的官袍大同小异,宝蓝长袍胸前绣白鹇图案,头戴水晶顶冠,凤妤淡淡问,“南宫知州是决意要和我开战?”
“凤三姑娘,你该迷途知返。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下官定会在圣上面前为你陈情,免你罪罚。”南宫衡双手抱拳向天,神色坚定。
凤妤掩嘴轻笑,发髻上的步摇轻轻晃动,映着火光璀璨夺目,佳人一笑,如花绽放,不管是府兵,或者匪寇都觉得她像是修罗场上开出的一朵鲜花,光彩照人。
“我迷了哪条路,该不该返,不劳费心!”凤妤抬手,和声细语地问,“南宫知州,你是要和我谈一谈,还是要和我开战?”
南宫衡,“冥顽不灵……”
“一!”
凤妤微笑地打断他的话,“我数到三,拦我者死!”
南宫衡大惊失色,谢珣送来一万多匪寇要在西洲安家,给州府严格管控下的西洲带来巨大的麻烦。这群匪寇无人管束,进城画地为家,这座巅峰时能容纳八十万人的城池,虽荒废几年,房屋却大多完好,到处都是荒地,空屋。
匪寇们安营扎寨后就要想办法果腹,西洲在未发现铁矿时,重农桑,畜牧业,内城,外城都极是热闹。后来发现铁矿,且尝到矿业暴利,不知何时兴起全程开采铁矿,冶炼的风气,半数以上的居民们投身矿业,倒买倒卖。
后来,镇北侯派兵镇压,收拢矿产,集中经营,民众和州府发生剧烈冲突,再后来西洲铁矿被州府,商户和匪寇联手霸占,城民们吃不到红利,又被匪寇不断骚扰,人口流失严重。因西洲百姓凶悍,走商极少,他们都怕惹事,绕开西洲,除了铁矿,商贸之路几乎都被切断,西洲城渐渐就荒废了。
州府意识到问题严重后,已无力回天。
“二!”凤妤耐心渐失,只要一声令下,铁骑能够冲破西洲府兵组成的封锁线。
谢珣把一万多人放到西洲来,南宫衡倒是想要安置这群匪寇,让他们在西洲安居乐业,起初还开放粮仓。可匪寇性子凶悍,当地还有几万城民,原来也是匪寇,都是骁勇凶悍之辈,冲突频繁。南宫衡迫于压力下,关闭粮仓。
新来的匪寇就闹起来,他在幕僚的建议下组织府兵对抗,谁知道凤妤会星夜来西洲,两军对垒,他弱一分,凤妤就强一分,他占了正统,忠义,本想给凤妤一个下马威。可这凤三姑娘看着弱不禁风又好欺负,却是说一不二,强势霸道的性子。
祝盛良身为盐铁司判官被钉死在柱子上,她不在意铁骑是否碾碎西洲府兵。
“三!”凤妤耐心消磨殆尽,作势要挥手。
幕僚在南宫衡耳边似是低声说了什么,南宫衡高声说,“凤三姑娘,我们谈一谈,血流成河都不是我们想要的结局。”
“好啊!”
知州官衙府邸。
陈江东带人安置作乱的百姓,勒令他们各回各家家,不要惹事,长街上不管是作乱的,还是看热闹的,都被勒令归家。
凤妤直说自己的来意,她要恢复西洲的农桑和种植,且在西洲全境内施行宁州制定的新政,把所有的天地归拢在手中,统一种植,生产,运输,按劳分配。谢珏还需要买下宁州氏族手里的土地,西洲不需要。
西洲到处是荒田,荒山,有一些肥沃的土地都被官府霸占和种植,凤妤要重新登记和分配土地,重新建立西洲和各州的商贸。
“你这是强盗所为!”南宫衡勃然大怒,凤妤竟野心勃勃要取代他,掌控整个西洲,绝对不可能,“我和西洲府兵一定会对抗到底!”
凤妤手中有军队,就有话语权,她不疾不徐地问,“你想如何?”
“西洲原来有十二州最大的农耕土地,你要给宁州铁骑筹备粮草,开荒垦田,我没意见。可盐铁局属于燕阳,矿产的生产,运输都属于州府管控,你不能插手。我可以退一步,你管你的农耕畜牧,我管铁矿冶炼,运输,互不干涉。”
凤妤挑眉,“南宫知州真是……天真有趣。是要和我一城两制?我管新来的匪寇,你管铁矿,是不是在城中划清界限,互不干扰,你来买我的大米,还要交赋税?”
南宫知州脸色爆红,也不知道是被嘲得羞愧,还是心思被人看穿恼羞成怒。
“十二州的粮食由锦州供应,城中无法自给自足。我带人开荒,于你也是便利,养活城中所有人,还不能沾手铁矿暴利,互不干涉?”凤妤冷笑,“知州是不是忘了,我除了代谢珏,谢珣来管理西洲,我还是苏家商行的主人,我拥有西洲一半的矿产,你拿什么和我一城两制?”
“苏家商行多少年没管过西洲的铁矿,你知道如今铁矿是什么光景,是谁在管控,难道你要杀光城中几万人,不怕世人骂你一句暴君?”
“苏家商行是我的家事,我自会清理门户,我如今和你说的是西州城内的管辖和治理方案。”凤妤强硬地说,“一山不容二虎,一城亦无二主。西洲听我号令,这不是和你商量,你比我熟悉西洲城,我希望南宫知州能和我一起治理西洲。”
“南宫衡深受圣恩,多年来治理西洲呕心沥血,事必躬亲,只认宇文皇室,绝不辜负圣命,背叛旧主,改投他人。”南宫衡掷地有声,表明自己的立场。
“呕心沥血,事必躬亲!”凤妤嘲讽,“可在你治理下的西洲,逐渐荒废,昔日繁华如过眼云烟。想来你也不太适合西州知州职位,是该挪一挪了。”
“除了圣令,任何人都撤不了我的官帽,难道你要越俎代庖,你不过是燕阳的乱臣贼子,没有资格撤我的职。”
凤妤好笑地说,“要么你配合我一起管理西洲,要么你脱下官袍,回京复命,宇文景说不定还夸你一句忠君铁骨。南宫知州,你没有第三条路走!”
“谁说没有!”南宫衡倏然拔剑,横在脖子上,怒目而视,“我南宫衡绝不受你胁迫,今日就血溅三尺,以抗暴政,陛下,臣尽忠了!”
幕僚们纷纷去拦,南宫衡却一心寻死。
他长剑一横,薄刃刚割破皮肤,暖阳袖箭射出,擦过他的手腕,南宫衡吃痛,长剑落地,割裂的皮肤血珠浮现,却不致命。
“你……”
凤妤并不理解这种忠心,却敬佩这种忠骨。
她长指在太阳穴上轻轻一转,漫不经心地问,“南宫大人今年三十有三,有一妻两妾,三子四女,高堂健在是吧?”
“你要做什么?”南宫衡大惊失色。
“我喜欢团圆,南宫大人黄泉寂寞,我于心不忍,若你身故,我定会送你家人与你团聚,和和美美。”
“毒妇!”南宫衡破口大骂,“你这毒妇,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你会天打雷劈的!”
“身死哪管身后事,我被五马分尸也好,天打雷劈也好,你也见不着。”凤妤和气地问,“南宫大人,还寻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