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昕抱着枕头坐到了床上,看着夏露穿着浴袍从包里取出来了什么小东西,然后安装在门把上,她疑惑的问,“夏露,你在干什么?”
夏露解释道,“在安装防盗设备。”
咔的一声,她安装好了,试给她看。
门上有个亮着灯的电子设备,然后她把门一开,她手里的主机就立即响起了铃铃铃的声音。
也就是说,一旦有人从外边闯入,这个铃声就会马上响起。
沈昕忽然想到,“你在我家也安装了这个吗?”
夏露矢口否认,“没有。”
沈昕懂,那就是有了。
她也不在意,只要夏露高兴就行,她问道,“夏露,你找到你丈夫后,你会离开吗?”
夏露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会。”
找到江科了,她还留着干嘛?吃狗粮啊?
蠢就是蠢,这还用问。
沈昕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果然,在你心里,你丈夫比我重要。”
夏露看傻子似的看着她,“那当然,在太太心里,我比先生重要吗?”
沈昕被问住了。
夏露开口道,“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要消失,你只可以留一个人陪着你,那太太是会选择我,还是选择先生?”
沈昕毫不犹豫的说,“万万。”顿了下,说,“有第二个人我会选你。”
夏露直接的说,“可我不想陪太太你,如果有一个人能陪着,我也只会选择我丈夫。”
沈昕被气到了。
无情。
“那你选择你丈夫,孩子怎么办?”
夏露被问住了,对啊,孩子们怎么办?
沈昕一脸好奇,“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择孩子们吗?”
夏露:“不,我还是选我丈夫,没有我丈夫,就没有孩子们,太太,夫妻之间彼此都应该把彼此放在第一位,先有了夫妻才有了孩子。”
沈昕抱住了枕头,脑袋往枕头上靠,“也是,夏露,你一直提到你丈夫,你丈夫对你很好吗?比万万对我还好?”
她虽然总是说万万不爱自己。
可她知道的,万万爱自己的,很爱很爱,比自己爱他要更多的爱。
提起秦江科,夏露来劲了不少,看着沈昕,忽然左看右看然后说,“其实我以前性格很差。”
“我会撒谎,我会偷东西,我喜欢和人对着干。”
“我会打架,我还会骂脏话。”
沈昕吃惊的看着她,然后认真点头,“我懂,我也假设过自己是个坏女孩。”
夏露无语的看着她,真是的,傻乎乎的:“我不是假设,是真的,这些事,我儿女都不知道。”她没提过,因为她要做一个很伟大的妈妈,江科走了,孩子们没有爸爸,她就得做一个坚强,独立的好妈妈。
“我出生在夏家,我的原生家庭很糟糕,我母亲是刻薄的人,我父亲是传统观念的人,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不公平,男孩子怎么样都可以原谅,女孩子要知书达理,要会家务,要做出牺牲,我看着我的母亲为家里做出牺牲,可她不知道自己是在牺牲,她觉得这很正常…”
“哪怕我的爷爷奶奶因为她生不出男孩子而责备她,她也不觉得是我爷爷奶奶和我爸爸的错,她觉得是自己肚子不争气,我不一样,我读过一点点书…”
“我出去闯过,我小的时候认识了城里来的伙伴。”
“她的家庭和我们不一样,她家里只有一个女孩,而且把女孩精心培养,女孩子也可以是父母的希望的,所以我就知道了,我家这种观念是错误的,凭什么女孩子就要低人一等,凭自己女孩子就输给男孩子,凭什么女孩子就要做家务,男孩子就可以玩,所以我要争取,我不能乖巧,乖巧懂事只会牺牲自己的东西…”
“我为了读书,我又哭又闹我摔东西。”
“去读书后,我有一次次目睹自己的同学因为女孩子不能读书,要回家做家务,反而是她的弟弟们可以去上学费很贵的幼儿园,而她成绩是班里的第二名,就为了家里家务有人承包,被喊回去辍学,我生气,于是我开始组织女孩子反抗的队伍……”
“我收了很多同样不被家里重视的女孩子做小弟,我带着她们,开始四处打架,打那些欺负女同学的男孩子,打的头破血流,打得经常一身是伤,回去后,还要挨我爸妈的揍。”
夏露咧嘴一笑,任凭谁如果单从她现在的外表去看,也绝对猜想不到她以前是个怎么样的人。
叛逆,不良少女。
犯浑,打架!
这些事她统统干,她就这么带着自己那只队伍在秦怀街扫荡,然后被亲戚们指指点点,所有人疏远她,骂她犯浑,可也是因为这种犯浑降低了亲人对她的要求,对她的要求从懂事乖巧牺牲到,不要再打架就行,只是骂声依旧从没停过。
亲人里,她也只和自己的表弟关系是极好的。
夏上叙总说这个表姐多好多好,却从没说过,在夏露有一次拿砖头拍了一个男孩子的脑袋被家人放弃的时候,只有他自己上去一个劲的安慰这个表姐。
沈昕听得张了张嘴巴。
夏露开口道,“转折点是我十几岁的时候…”
“农村女孩嫁的早,我许多同学还有同年纪的表姐妹都结婚了,早点结婚嫁出去,少吃家里一口饭,去别人家里给人生儿育女,当时家里给我相了一个二十多的岁的男子,家里一共七八个兄弟,挤在一屋子里头,他爹娘以生了儿子为荣,那户人,很出名,老太婆的大儿媳妇没生出男娃来,被离婚了赶回娘家去,可女孩子嫁了人哪有娘家啊,被婆家赶回娘家,娘家父母觉得丢人又惹得儿媳妇儿子不高兴,所以把人赶出去…”
“那个姐姐婆家不容,娘家不留,绝望之下跑去跳湖了,她要跳湖时,好多人看到了,我知道,其实她是想求一线生机的…”
夏露反手枕在后脑勺上看着天花板,“因为她一直没跳,等到好多人发现了。”
“真一心求死的话早跳了,怎么可能等人来,她是在等人来,等婆家来,等娘家来,希望婆家娘家挽留她一线希望。”
“后来呢?”
“后来,来了很多人,一传十十传百,那位姐姐的婆家娘家人也都来了。”当时夏露有十五岁,她也带着夏上叙去了现场看了,她想看的是那个娘家人后悔,不该这么逼那姐姐,把那姐姐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