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府的葫芦店名福禄楼,和珍味斋分店相隔一条街,分上下两层。二楼是完全以舒适为主的装修,免费供应茶水和点心,整得跟现代茶座似的,还专门设了一个雅间。一楼说是店铺,却不同于普通的店铺,里面并没有摆放多少葫芦。
雪见不过是依着记忆,绞尽脑汁的又略含糊的讲了讲定时销售和定量销售的几个成功个例,她是真记不太清了,当时纯当新闻看,当故事听的。没想到,周博就定出来一套适合福禄楼的“销售指南”。
雪见听了,直接就佩服了个五体投地,她眼冒红心的望着周博:“大郎,你太厉害了!”
周博淡然又风骚的甩一甩头,“不要迷恋爷,爷只是传说。”那口气,倒把雪见平时的得瑟劲,学了个十足十,弄得雪见当时就红心变星星,风中凌乱了。
“高啊,”白逸天其实论聪慧,更在众人之上,他略一思索,便知道了这套“销售指南”的厉害之处,汪从寒也琢磨过来,含笑道:“博哥儿真乃奇才也。”
原来,周博把葫芦按范制葫芦(形状刻花完全和模具相同),夹板葫芦(扁形的带天然图案的葫芦),吊线葫芦(形状千奇百怪的天然葫芦),分成三个等次,每个月只卖一只范制葫芦,售价千两白银,夹板葫芦,每月三十个,售价三百两白银,吊线葫芦,每月十几个,售价一百两白银。
“是啊,表哥,别看博哥儿诗书一般,经商可是无人能及,所想所出每一个点子,皆让人叹服!”雪见扫了一眼眉飞色舞的白逸天,心里暗想,您这是骂人呢?还是夸人?士农工商,你先来个诗书一般,又经商奇才,直接最下等了!“这福禄楼,肯定是要扬名大顺国了!”
周博倒并不介意他的话,自己本来就是商人之子,对诗书兴趣一般,所以淡淡道:“我所擅长,不过尔尔,唯占天时地利人和也。”
汪从寒见他并没对白逸天的“脱口秀”生气,不由想起自己,从小到大他允文得文,允武得武,身边的人都夸他集汪家的灵气为一身,是汪家的新一代希望,自小谁不知道汪家出了个神童。可是,就是因为太在意别人的眼光,所以更多的时候,他都是为了这些虚名而努力着,活得并不快乐吧,“呵呵,博哥倒是率真随性,与表弟一般洒脱无羁。”
“博哥儿可不是小气之人,”白逸天一脸郝然,显然也认识到了自己失言,“好啦,这几日跟着你们一直奔前跑后,我人都累瘦了。你这个大方的主子,能不能让你那小气的丫头,给烧几道好吃食,以做赔偿?”他这一生既然不想高官厚禄,那就不如恣意痛快些吧。
“雪见姑娘要去准备吃食吗?”看出来雪见一脸的不爽,白逸天不由失笑:“不用那么着急,午时备好便行。”
真真是该死之极!雪见心里暗恨,真想甩手就走,可是福禄楼虽有小厨房但没厨娘,周博可是吃惯了她的手艺的,“呃,是,我不着急,”她磨着牙,心里琢磨着怎样把这个白逸天当菜给切了。
“太客气了!”白逸天上前行个礼,感激涕零地道:“既然你这么有诚心,那不如一会多做几道菜吧!”
“呸!”雪见的斯文,也装不下去了,她深吸口气抬头道:“如果你是一盘菜,雪见倒是很愿意把你给切了剁了煎了炒了炸了,换多种做法做做,可惜你不是!”她只顾自己生气,根本没看到旁人已各找了舒服的位子,准备看戏。
“噢,可惜本公子不是一道菜呀!”白逸天笑嘻嘻的俯视着她,她已被气得长睫轻颤,红唇紧咬。
“原来你也知道你不是,”雪见最近练得斗嘴技能级级爆棚,“你都不是一道菜了,雪见我又凭什么把你当棵葱!”她对自己佩服之至。
“你就贫嘴,还不下去!”周博看着她洋洋自得的样子,不禁微微呵斥。
福禄楼正式开张的日子就定在了初一,以后也是每个月初一的时候,先在店铺外既郑重又隆重地焚香拜祭,然后才正式开店摆出葫芦。无论你是何人,也要按规矩排队观看,第一人买完,第二人方可进入。
长着天然花纹的连形状都很奇特的葫芦,放现在也是珍品,何况是古代?基本上不出十个人,就把当月规定的数量全部售清了,所以到得最后,竟有人提前两三天甚至五六天就派家人来排队。也有那想仗势欺人的,可这福禄楼,一来是汪知府的大少爷亲自坐镇了几天的,青州府一把手罩着的,你敢不服吗?二来这奇异的葫芦,哪是寻常人可以得来的?有风声说这不一般的葫芦,是狐仙种的,是大青山保佑过的那个小山庄所出!听到这种消息,想捣乱作怪的,也全偃旗息鼓。
所以,葫芦店开张,想都不用想,一夜爆富!几乎在几天之内,青州城就尽人皆知。然后这股葫芦风就慢慢的慢慢的,向四面八方的刮去。
这福禄楼一个月不过只开半天,在青州却已是人人皆知,无人说那葫芦贵得吓人,都只恨自己家人不够机灵,排队排得晚些。
杜海直接过来做了两个店的掌柜,月银也涨到每月10两银子,同时带过来的还有安宁珍味斋一半的伙计,又从平山村招了一些十四五的孩子过来。东平和周阳,东平做了大管事,周阳做了二管事,月银三两二两不等。反正福禄楼每月不过开半天,并未再招人,平时就是周博白逸天汪从寒等人过来玩才临时过来两个伙计跟着伺候着。
安宁县的珍味斋,由二虎升了掌柜,月银直接跳到五两,张力和西平分别做了管事和二管事,也从平山村补了些伙计过来。
雪见在周博脸上越来越浓的笑意中,终于醒悟过来,这个气,尼玛,这周博也太厚黑了,这银子,哗哗的,流水似的,进了他一个人的腰包,太不公平了吧!
她不知道的是,福禄楼,白逸天眼都没眨的就分了一成干股给了汪从寒,汪从寒也同样眼都没眨的就收到了,他想做的事太多,又厌恶自己那错综复杂的家庭,有了自己的资金,就有了自己的势力。
这些日子汪从寒自然是跟着周博白逸天在青州,天天窝在福禄楼二楼,而妹妹汪从梦也经常跟着一起过来玩。汪从梦的闺蜜比较少,最好的就是青州知州的嫡女姚盈灿,这姚盈灿父亲也是文官,可是母亲却是武将嫡女,所以自己也豪爽活泼,和汪从梦皆然相反的性格,真是奇怪这二人怎么可以处得来。
“盈灿小姐,你砸人上瘾呀!”雪见一脸的崩溃,不过是玩了几把兔子棋,这姚盈灿的手气也太好了些吧,“我们俩个弱女子,被你这样的暴力女欺负,你忍心吗?”平时都是雪见砸别人居多,什么时候被砸得在自己家大门口出来不得的,“你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吗?”
“有钱难买我乐意!我是暴力女,自然喜欢暴力相对,你,不服吗?”姚盈灿不以为意,还摆出来一副凶悍的样子。
“淑女点,好不好?”汪从梦托着腮,让她砸得都崩溃了,“你那只免子,不先跳到终点去,偏偏守着我这儿砸来砸去,有意思吗?”
“砸人的乐趣,比赢了你们还让我高兴!”姚盈灿心情不错,也不介意接着以一对二的斗斗嘴,“方显我女中豪杰本色!”你还豪杰春香呢。
这姚盈灿长得和汪从梦一般,都是文静的外表,哪里想得到,骨子里这么的不和谐。“姚姐……”这么叫果然别扭,“盈灿小姐,你要知道,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恶人是终究会有恶报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砸!”
每每听到雅间里传出来不雅的哈哈大笑,还有女子赖钱的尖叫,都让汪从寒无语,两位大小姐,带了几个丫头,跟着雪见玩那个无聊的兔子棋就玩了一上午。这世界真是太疯狂,有疯狂的葫芦,就有疯狂的福禄楼,现在又多了性格巨变的妹妹,好歹出了这个门,汪从梦还能恢复那份温顺和得体,否则汪从寒就只能欲哭无泪了。
“你说那无趣的免子棋,是雪见做着玩的?”汪从寒不语了。雪见,那个爱撅嘴的丫头雪见,这次见面,好象长高了一点点,下巴更尖了些,更趁得两只眼睛圆溜溜的,灵动而快乐。跟几个官家小姐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认识到自己的身份,你看得起我,我就和你多聊几句,你看不起我,对不起,雪见我就不伺候了,哪凉快哪歇着去!
“有如此奇葩的主子,就有那样奇葩的丫头。”白逸天点评。汪从寒微笑点头,现在越来越了解周博了,发现抛开地位这个束缚,原来二人还是有很多可沟通的地方,而且让人惊异的是,非常的有默契,好象有些话,不用说透,就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和心思。
“雪见姑娘,确实是聪颖过人。”听到这话,周博差点呛到,他边摇头边笑说,“洌兄真是好眼光!”这汪从寒和白逸天不同,他看雪见的眼光,总是那样的深。
“红袖添香处,自能动心弦。博哥儿,真是好福气。”汪从寒轻声道,看得出来,他对这个丫头的宠爱和纵容,才导致雪见的任性和纯良。“上次是温柔佳人,这次是精灵绝色。”
“雪见不喜欢她,所以早就打发了。”周博垂下眼皮,淡淡的说。
“喔,”汪从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也罢,解释就是掩饰,还是不再说了。反正依周博的心性,如果不是非常在意雪见,自然不会为了她遣散其他的通房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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